转身之际,他却忍不住长吁一口气,他有感觉,只要刚刚在上前一步,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就算萧容谢不动,他也会被浮光发出的脉动直接劈死。
第二种:就算萧容谢精疲力竭,她也会不顾小命的挥剑砍过来,那是以生命燃烧起的战火,烧人心。
炎军一撤退,城中百姓便一窝蜂的涌至前者身边,问这,也问那。
嘴角勾起一丝无所谓的笑意,萧容谢直立起身,执起浮光,当拐杖用,向城内的露台走去,所有人也是跟着其一同行去,虽说手下的士兵为数不多,所剩无几,但他们并不因此大乱方寸,而是从衣兜中掏出一根信号,援!
廖玄举目望着披发执剑的萧容谢在登上露台后又走上了城门上的牌匾——天阑。
嘴角不由腾升一丝苦笑,以她的功力在城底一跃便可上去吧,如今还要绕个弯子,是连跳的力气都没有了吧?
渐渐倚靠着城头顺势滑下,萧容谢在上,那么他便在下守护她。
比起沙图的援兵,炎军的援兵不知是快了几亿倍,当晚,天阑城门口再次聚集了黑压压的人头。
听得,底下,一声声的呐喊声,萧容谢一声冷笑:沙图,你是在玩我吗?
原因,还是有的——千洋国离天阑比较近,自然也来的比较快。
残月之下,一位女子手持长剑,立于城头,肝胆俱裂,披散的头发如墨一般随风撩起一抹血腥之意,伴随周遭林中野狼的孤嗥,大雨的倾下,颇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火光凄厉的照亮夜,血色的风把天阑的旗撕裂,一匹白马在众人眼中浮现,萧容谢只见马上之人的重影,露齿淡淡一笑,瞬间从城上直坠而下。
一身浅紫色衣袍的裴忌燃眼望空中的一抹残血,腾身而起,接住残叶般的萧容谢,如焚成灰的蝴蝶般,前一眼,她还笑如昙花,这一眼,已如凋谢。
月色森凉而柔润。
裴忌燃衣袍宽大,被血风吹得猎猎飞舞,于峰巅之高飘荡的薄云淡雾间若隐若现若在九天,举手投足飘然欲举潇洒灵动,长刀撩点裁云镂月风华迤逦。
明明只是远远的一个影子罢了,炎军竟是纷纷后退,面露恐惧。
“嚣如狂虎,怯如胆鼠。”
从腰间抽出骨裂,裴忌燃淡淡瞄了一眼前方的千人大军。
突然掠过一道闪电,电光一亮间,灿白的强光照上裴忌燃突然回首的笑脸,将那一笑扭曲得有些狰狞,带着些鬼魅般的阴森之气,倒将炎军所有人吓了一跳。
又下雨了。
雨来得突然来得猛烈,像是扯了天倒了海,哗啦啦的向下浇,瞬间地面汇聚了千万条细流。
风起。
黑暗里红光一闪,隐约一道黑影抢身而出挥刀长刺,这一刀无声无息,快捷如流光飞电,只是一刹那间,便到了炎军群之中!
血肉肌肤被划开的细微声音,惊心动魄的响在所有人耳边。
每一次挥刀皆是带起细长的血痕,耳畔杀伐从未停歇,只要是眼见的全都毁灭,裴忌燃所经之处皆是人头落地,无一返生。
天幕边缘不知何时出现一丝曙光,慢慢的,越来越刺眼,早已杀的精疲力竭的裴忌燃厌恶的放眼望向这一片血红的土壤,四仰八叉的朝天:“就算日光倾城,也再也照不出片刻光明。”
炎军的人马所剩无几,四处逃窜,这天阑城的防守实在是太过于可怕了,难怪之前他们的首领不来了。
一匹棕色骏马的马上驮着两人,洛书,浩莫邪。
眼见天阑的城门牌匾,也闻四周的血腥,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强烈的后怕。
“忌燃。”浩莫邪第一眼便瞄到裴忌燃满身的伤口。
“容谢。”蹭蹭的从地上爬起,后者示意浩莫邪去看萧容谢。
“容谢!”
被唤之人双眸紧闭,面色艳如血,呵,本身就是血。
微弱的气息喷洒着血腥之味,浩莫邪暴怒道:“快!快抬进去!小心一点啊!”
脖子上的青筋暴出,一旁的廖玄心中满是惊愕的望着前者,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鬼医吗?怎么也会有如此失态的一面?
萧府。
婢女们进进出出,每一次进去后,出来时手中都是要捧出一盆浓郁的血水才肯罢休。
“你们把这个给她涂上,我先出去了。”伸手递出了泛着橘色之光的草叶,浩莫邪退身回避,出门时还不忘叮嘱道:“如果萧将军有什么闪失,你们做好准备吧。”
“是。”婢女们屈膝。
小心翼翼的将萧容谢扶起,轻手轻脚的剥去红袍,眼前一幕让她们皆是倒抽一口冷气,本该是一尊完美的玉.体,而此刻却是血肉模糊,直到现在还是不断的渗出汩汩的血迹。
“布,水,药,纱。”
一个个身影皆是急匆匆的在屋内不断交织,转换,桌上早已是摆满了红色的布块,与混沌的血水。
而屋外也好不到哪去,有人焦躁的踱着步子,有人烦躁的跺着脚,有人也想时不时的抬头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