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她不会说话了,他专注地开着车,极力压抑着慢慢涌上来疲倦的感觉。
不料她却开了口问他:“她什么时候有了这个病的?”
她缓缓的转头看他,“上次在西江你就知道了?”
兰芷的表情让他有些不忍心,有些心疼,不由自主地伸出右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却感觉她轻轻一缩,他尴尬的转头看着前方,“姜妈妈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却听她笑了,笑声竟听出了苍凉的味道,“我该感谢她的伟大吗?”
她幽幽地似在自言自语,“不被人需要的感觉很讨厌,真的很讨厌。”
安慰的话最终还是哽在了他喉间,没有资格。
她似乎累了,呼吸开始绵长起来,靠在椅背上睡了。
睡得并不踏实,最终还是被岑益南压抑的几声咳嗽扰醒了,轻轻的动了动,披在她身上的衣服滑了下去,她伸手将衣服拿起来,衣服上满是那个人的味道,看了看那个人,那人也正转头看着她。
他面色有些发白,冲她笑了笑,“吵醒你了?披上衣服再睡会儿。”
她看了看他的脸色,将衣服递了过去,“你不是感冒了吗?穿上吧。”
他没再勉强,却将衣服扔在了后座上,轻咳一声,问她:“能抽支烟吗?”
她点点头,眼睛看着前方,看到档风玻璃旁的药盒,“你吃药了吗?”
“没有,吃了会犯困。”
她突然明白他为什么要抽烟,于是旋开矿泉水瓶盖,她将水递给他,“不吃药,就多喝点水吧。”
他接过来,灌了好大一口,面色竟红润了起来,那喜悦的心情竟是掩也掩不住的充斥着他的神经,将水递还给她,“谢谢。”
“是我麻烦了你。”她神情淡淡的,低下头用指甲壳抠着矿泉水瓶的边缘,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扶着方向盘,将烟放在嘴里狠狠地猛吸了一口,倦意消融不少。
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一句不从哪听来的话:生活就是渐渐让你知道,自己输了。
头抑制不住的痛,他打开车窗,扔掉了手里的烟,扑面而来的热气让他有些忍不住想吐,他硬生生将身体里的无力感压下去,按了按额角,状似专心地开起了车。
“一直以来,妈妈总是少言少语,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他本来以为两人之间再无话,却不料她却靠着车窗说起话来。
他有些诧异,却还是忍不住高兴。
她却并不看他,自顾自说着,“你知道吗,我小时候试过,试过在她面前叽叽喳喳说话,却从得不到回应,她对我聒燥倒并没表现得不耐烦,却总温柔地说,兰芷,女孩子应该有女孩子的样子,说太多的话,容易让人把你看穿,比如现在,你说这么多话,乱七八糟,没有头绪,不过是想引起我的注意罢了。”
她好似陷入某种回忆,轻轻一笑,“瞧,她就是这么无趣,从此以后,对着她,我就失了开口的**。”
虽然他们分开了六年,可是有些东西就这么根深蒂固,他忽然想通她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么多话,他笑了笑,说道:“那么,兰芷,你是怕我倦极了睡着,才对我说这么多话的对吗?”
她抬起眼睛,注视着窗外,“我学不来她的这种功力,没有听她的教诲,所以。。。”她转头看他,眼神有些迷茫,“沈益南,所以当初的我才被你看得透透的,吃得死死的,对吗?”
他微微一愣,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兰芷”他声音嘶哑,“对不起。”
她轻轻的笑了,“别当真,我不过在跟你说话转移你的注意力,让你没有那么容易犯困,我可不想死你手上。”
他握方向盘,不自觉的用了劲,心一阵阵的刺痛,我可不想死你手上,这样的宣告,这样的疏离,他还能做些什么呢?商场上尔虞我诈他经历过多少,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麻烦,可是面对这样尖锐的兰芷,他却只有噤声,心慢慢冷下来,冷得他不禁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