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兰芷想起来觉得这事甚是草率,只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她从一个单身女人莫名其妙有了一个男友。
几年来习惯了独来独往,无故地多了一个人嘘寒问暖她还是有些不习惯,下班后她不用不再挤公交了,郑岷山总是按点把车靠在公司附近的停车点等她,她外出的时间也多了起来,粟瑶瑶像她妈一样舒了口气说:“兰芷啊,你总算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这才是个女人该过的生活。”
无论如何,这样的生活还是很不错。
就像现在,跟同事在公司门口道别,回头的时候郑岷山正朝他走过来。
接过她手里的包,他低头问她,“兰芷,今天还要去荣枯么?”
“荣枯”是一间小小的书吧,跟郑岷山谈恋爱之后,郑岷山带她去过一次,她便爱上了那里的氛围。
她对这样的现状还是挺满足的,郑岷山为人不仅温和,让她在这段关系里备感舒服,他还是个不闷的人,跟他一起后,他总是带她去一些以前没发现的好地方,让一向很宅的兰芷似乎找到另一番天地,使她一向清冷的生活有了不少色彩。
比如这间书吧,现在俨然成了他们约会的地方,他们甚少聊天,就窝在软软的沙发里看书,听听音乐,她低头看书的时候却总能感觉到郑岷山镜片后灼热的目光,她很享受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她不想追究一个确切的所谓答案,比如她还能不能爱?她只是贪恋这份特别的温暖。
第一次来“荣枯”的时候,她感兴趣的还是这独特的店名,她喜欢这名字,荣枯,草木的繁盛与枯萎。盛极必衰,这不过是自然规律,感情也不例外,就现在来看,她更愿意享受一份宁静的感情,再浓烈的情感也不过是越来越痛苦的一个消亡裂变的过程。
几个月来,她也并不刻意的抗拒什么,和郑岷山也自然的牵手,做情侣也会做的事,他的吻轻轻柔柔的,犹如蜻蜓点水一般,不似岑益南的吻迤丽绵长,让人窒息。兰芷在郑岷山面前,感觉随性洒脱,她不必费心去猜他的心思,这样的感情让她备感舒适,没有负担。
心境慢慢竟似展开了她的另一面。
如果不是公司人事来了个大震动,兰芷几乎要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尘世的小蝼蚁。她所在的公司潜锋人事可谓复杂,近半数的员工都是沾亲带故的与老总牵扯着这样或那样的关系。公司的总经理是董事长的堂弟,一次他称之为“决策失误”的工程亏掉了公司创立以来近大半的业绩,公司的人私下偷偷议论总经理犯的错误之低级,已不是决策失误所能掩盖过去的,近半个月的时间,董事长天天在办公室大发脾气,公司里人人自危,气氛紧张。
在潜锋工作了几年的兰芷几乎是个透明的员工,她不喜与公司的人亲近,工作也实属不出色的那一类。她只做着自己的份内事,骨子里透着那么股淡淡的冷漠,公司的窘迫仿佛也与她无关,她只遵循着自己的步调,不询问,不打听,仍是自得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岑益南就是在潜锋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在她面前的,后面跟着竟是一脸笑得谄媚的老总,上次碰到岑益南后,她直觉岑益南这几年应该是混得不错的,但没料到竟是这样好了。
公司的高层几乎都到齐了,黑压压地一堆人把岑益南围在中间。“岑总,这层楼有二个部门,资质部和合同预算部,人员方面你看你有什么要求?”
兰芷握着鼠标的手一抖,这是要卖公司吗?
潜锋并不是大公司,但在文安存在了也不是短时间了,一项投资失误竟然要闹到卖掉公司的境地,也着实让兰芷吃了一惊。
办公室的人都站了起来,每个人的眼里各自有着不同的情绪,岑益南眼光凌厉的打来量了一下办公室,目不斜视地往经理室去了。
一行人走远了,身边的人开始议论起来,“新boss气场好大,潜锋这就卖了吗?好像要裁员呢。”
兰芷重又坐回椅子里,低着头,眼睛始终没离开过手上的资料,仿佛事不关已。
一会儿,职员们又站了起来,一群人又簇拥着岑益南去了别的部门。
中午兰芷没有去员工餐厅吃饭,下午的时间胃又隐隐作痛起来,她咬了咬唇,站了起来,决定去倒杯热水,暖暖自己的胃。
刚起身,远远看到人事部小杨走了过来,同事们有些似惊弓之鸟,却见小杨朝她走了过来,敲了敲她的办公桌,“兰芷吗?请到15楼人事部王部长办公室。”
每个人似乎舒了口气,又有人在感叹人事部的速度,又重新开始为自己的前程担忧起来。兰芷放下手中的杯子,被办公室里的目光目送着进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