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芷坐在出租车里手按着手机关机键,关机。
刚才的电话里是继母刘清莉打来的,本以为她五一回家却尚不知她正打算离开,在电话里热情的邀请她去家里做客,父母离婚之后两年,父亲再度续弦,继母刘清莉倒是一个与母亲截然不同的女子,做事风风火火,兰芷有时倒希望自己的母亲是这样的女子,会给老公孩子做一口热饭,大嗓门的倚在门前跟对门的三姑六婆闲扯,虽是俗气,却也是温暖的。
父母是在兰芷上高二的时候分手的,兰芷被判给了母亲,当时岑益南还怕她黯然神伤,影响身心健康,骑着那辆拉风的山地车从城东的三中绕道城西的一中,准备安抚那颗受伤的心灵,没成想,一踏进兰芷家,就瞧见她丫趴在沙发上正对着一本杂志上的美男流口水,岑益南抹抹汗暗想,这丫别不是有内伤吧,小心翼翼想开口安慰,却是为难着如何开口。
别扭了半天,岑益南用手碰碰兰芷,“兰芷,我饿了,做饭去。”
兰芷瞥了他一眼,“不做饭,等下去我爸家蹭饭去。”岑益南傻眼了,这丫居然还在笑,舔舔嘴巴,“我后妈做的菜太好吃了,等下一起去吧,你真有口福,马上就可以大快朵颐了。”
刚喝到一半的水喷了兰芷一脸。
兰芷的确是有些喜欢刘清莉的,再婚后兰父也是一扫以前的阴沉,毫不掩饰地笑意成天挂在脸上,兰芷那时就相信人与人之间相处是应该互补的,虽然刘清莉没有姜枝平的雅丽,却是可以将捂热人心的。
她眼角一酸,接电话时浓重地鼻音让一向大大咧咧的刘清莉也感到了异样,“芷,感冒了吗?”
“没呢,阿姨,我压根就没回西江,你不用忙了。”
性子单纯的刘清莉不疑有它,在电话里絮絮叨叨地嘱咐了几句,挂断了电话,却是无力再接任何人的电话了,于是关了机。
一个人呆呆地坐在脏乱的侯车室里侯车,眼前的每个人都有一种归宿感,或准备赶赴下一个目标,似乎只有自己,被繁芜的心事弄得心绪不宁。
刚才那一刻,必定是自尊被伤得很严重吧,她已经多年没有这么失控过了,她思及姜枝平的脸色,竟有丝后悔,纵然是当年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她也没有在母亲面前如此失控过。
她呆呆地瞪着手里的手机,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开了机,手机嘟嘟的响了几声,提示她有几个未接来电,她翻了翻,有几个是姜平枝打来的,她叹了口气,拨了姜平枝的电话。
“兰芷。”姜枝平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刚才的冲突只是兰芷的一厢情愿。
她有丝错觉,难道是自己在无理取闹,“妈,我回去了。”她淡淡的开口,她暗自好笑,自己的口吻竟与母亲如出一辙。
“嗯。”姜枝平略一沉默,居然叹了口气,“兰芷,该找个人了。”
该找个人了,兰芷猛的一听,竟有丝错愕,原来自己的个人问题已经到了让性子一向淡漠的母亲都沉不住气的地步了。
“好。”兰芷声音一哑,低低的答道,“过年一定带人回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回答,她单纯的想自己开始让姜枝平不放心了,那么她就找个适当的方法让她放心,反正自己从来也没有要独身的想法。
坐着侯车的人开始朝前涌动,差点碰掉兰芷手上的手机,车站工作人员扯着个小喇叭叫乘客上车,兰芷匆匆挂线,开始随着人群朝前涌动。
在大巴车上,手机又响了,兰芷坐在靠通道的位置上接起电话,一个男子急急地朝靠窗的位置挤,兰芷的手机都被碰得拿不稳,对方一直在“喂”,兰芷口气也有些烦燥起来:“谁啊?”
“怎么了?”男声很温和,她皱了皱眉,侧着身子让前面的大妈往头顶上放行李,“你是谁?”
“我是郑岷山。”对方依是一副缓缓地语调,“兰芷,你在哪儿,怎么这么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