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就要往台子上冲，被旁边的曾朝福两口子，还有周修秀他们好几个人拉住。

曾朝顺“唬”地站起来，铁青着脸道：“你们做事莫太出格了，通天下冒见到过咯么个搞法，雪儿一个新媳妇家有吗格大罪？早上整了克上两口子，现在，还要咯样那样，名堂都耍尽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要批要斗尽管直接来，犯不着指东闹西，指着和尚骂尼姑。”

曾朝顺这么一说，土坪里的人们一下子炸了营，有指责红卫兵的，有指责曾风云的，有同情高克上一家子特别是谭雪儿的，一些年老的妇女还替谭雪儿抹起了眼泪。只有张金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替曾风云急得什么似的。要是别人出头，替高克上和谭雪儿打抱不平，她马上就会拿出她那股泼妇劲帮着曾风云，和他吵一架，哪怕是不顾颜面撕打一回。不过，面对曾朝顺，她还有点发怵。她也说不出个原因，她就是不敢。

汤水田却在曾朝顺身边用力扯他的衣襟，既焦急又埋怨道：“你吃多了！替雪儿讲两句公道话就得了，还发个吗子乱话呀，你怕别个真不敢整你呀！”

曾朝顺一把拍掉汤水田的手，怒吼道：“老子人一个，卵一条，我倒要看看今日里哪个杀了我剐了我！”

正说话间，被红卫兵架到台上，双脚刚着地的谭雪儿，一把挣脱红卫兵的手，从台子侧面跳下来。她一边哭叫着，一边从人群边上没有摆凳子的地方跑过去，并迅速从土坪角上的石级上噔噔噔跑下去，到了水塘平时妇女们洗衣洗菜的码头口上，“噗嗵”一声跳进了水塘里。人们一阵惊呼：“不得了啦，雪儿投塘了！”

会场上马上乱成了一团，大部分人都起身追向土坪下的码头口，迟一些起身的也追到了土坪角上。高新桥见谭雪儿跳下台子，马上就作出了反应，他第一个追在谭雪儿后面，想也没想，不顾一切地跳进有些刺骨的水塘里去救他媳妇。曾春生、曾朝顺也相继跳进水塘里。三个男人先后扑过去，岸上的人们急得叫喊的，告诉三个人怎么去救的，曾家湾整个闹翻了场。

等三个男人相互搭着手，把在水塘里乱抓乱蹬不断下沉的谭雪儿架上岸来，曹冬梅一声肝肠寸断的哭声立刻响彻了整个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