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第四十九章
太阳已经把早上的霜花晒没了,树上的冰凌和水田里的一层薄冰早也没见了影儿。被霜花融化后弄湿了的草堆上、干肥堆上,被太阳晒得冒出了白色的水蒸汽。
曾家湾生产队的群众大会就在正屋前的土坪里召开。红卫兵们用正屋和东头横屋厚实的木门板搭起的台子这时候起了作用。现在,曾果曾风云陪着公社革委会主任刘长根同志和公社的其他五个同志,坐在台子上靠里边正屋的阶沿上。刘主任居中,两边依次是另外五位公社干部,曾果坐在最左边,曾风云坐在最右边。他们后面,是六个身着草绿色衣服的红卫兵。红卫兵们靠着正屋的大门口一边站着三个,其中,两个站在正屋高高的门槛外面,一个站在门槛里头。他们学着解放军的样子,尽量挺着胸脯,站得笔直笔直。其他大队干部和曾家湾的群众一起坐在土坪里,大队干部坐的条凳是曾朝顺从他自己家里和曾朝福家里搬来的。曾家湾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凡是能来的,都自己搬着凳子坐到了土坪里。刘主任事先打了招呼,今天由曾风云主持会,他担心曾果主持会撇不下情面,效果会受影响。
曾风云站起身来,走到台子前半部分站定,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我们曾家湾不能成为封建堡垒,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吗理到了我们曾家湾就受到了抵制?不是乡亲们不听从**的指示,**他老人家亲手发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贫下中农对**是最有感情的!**他老人家的目的就是要反修防修,要同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进行斗争!曾家湾有不有搞资本主义的咧,我看不仅有,而且非常严重!我们搞土改,让贫下中农翻了身,好不容易解放了,再被资本主义复辟,地主富农再坐到我们头上,那是万万不能答应的。把反动地主高克贵和曾家湾的修正主义苗子押上来!”
随着曾风云一声令下,两个红卫兵押着高克贵从正屋里出来,走到台子中间。高克贵头上照例戴着一顶用旧报纸糊起的尖帽子,他勾着脑袋,反剪着双手。曾风云怒喝道:“老实点!”高克贵的头更低了,背几乎躬下了一半。
正屋里,本来另外两个红卫兵要押着谭雪儿上台,谭雪儿哭闹着不肯出来。门外的两个红卫兵迅速冲进正屋,一起捉着谭雪儿往外走。好不容易把谭雪儿扭到大门口,谭雪儿又反转身子往里闯。一个红卫兵急了,伸手去扳谭雪儿扭过去的肩膀,手臂正好压着谭雪儿的下巴,急乱的谭雪儿就势咬了他一口,那个红卫兵尖叫一声“哎哟,她咬人!”其他红卫兵都松了手。曾风云急了,吼道:“抬也要把她抬出来!”
红卫兵们象得了将令,抓手的抓手,抓脚的抓脚,抬着挣扎着的谭雪儿跨过正屋门槛。谭雪儿的脑袋往后仰着,一双脚胡乱地抖着。她身上的外衣毛衣内衣都被剥了上去,露出了肚剂眼和白白的肚皮,连**下边的轮廓都或隐或现。
高新桥在人群中站起来,哭骂道:“你们咯些狗杂种,我家雪儿不是人呀,我跟你们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