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岁时,我们搬了家。我就在那个新的环境中长大,并结婚成家。我们夫妻俩开了一爿(pan)鱼店,专门饲养和售外来的鱼。这种经营水产品的生意当时才刚刚起步,大部分的鱼是直接从亚洲、非洲和南美洲进口的,所以每对鱼的价格一般都在五美元以上。
一个艳阳天的午后,有个小姑娘由哥哥陪着来到店里。他们俩大概五六岁。我正忙着刷水箱。这俩孩子就站在那儿,眼睛睁得圆圆的,盯着那些在水中游来游去的美丽的鱼儿。“哎呀!”那男孩叫道,“我们能买几条吗?”
“可以,”我答道,“只要你有钱。”
“有,我们有很多钱呢!”那小女孩信心十足地说。
说来奇怪,她说话的神情,我似曾相识。他们看鱼群看了好一会儿后,便要我给他们拿几对不同品种的鱼。两人一边在水箱之间走来走去,一边把所要的鱼指出来。我把他们选好的鱼用网捞出来,先放在一个小水桶里,然后再装入一个不漏水的袋子里,以便携带,最后将袋子交给那个男孩。
“好好提着。”我提醒他。
他点点头,又转向他妹妹。“你拿钱给他。”他说。我伸出手。当她那握紧的拳头向我伸过来时,我突然间彻悟到这件事会有什么下文,而且就连那个小女孩接下来将会说些什么,我都猜到了。她张开小手,把手心里的三枚小硬币放在我伸出的手掌上。
顷刻间,我突然想起了魏登先生,感受到他多年前对我的影响和教益是如此巨大。也就在这时,我才明白当时我给那位老人出了个多么棘手的难题,而他却把难题神奇地解决了。望着手里的硬币,我仿佛又回到了他的小铺子里。正如魏登先生多年前所体会到的那样,我深深体会到眼前这两个孩子的天真无邪,也意识到自己有保护或毁坏这种天真的力量。回首往事,我的喉咙哽咽了。那小姑娘带着期待的神情站在我面前。“钱不够吗?”她轻声问。
“多了一点儿,”我竭力抑制着内心的感情,说道,“还有钱要找你呢。”我在装现金的抽屉里摸了一会儿,在她张开的手掌上放上两美分。我站在门口,望着那两个孩子小心翼翼地提着
他们的宝贝沿人行道远去了。
当我转身回店时,妻子正站在凳子上,把双臂没入水中,整理箱中的水草。“你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她问,“你可知道你给了他们多少钱的鱼?”
“大约值三十美元的鱼,”我答道,心里仍然很激动,“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
于是,我把魏登先生的故事讲给她听。她听后双眼湿润了,从凳子上下来,在我颊上轻轻一吻。
“我还能闻得到那软糖的香味。”我感慨万端地说。当我开始刷最后一个水箱时,我仿佛还能听见魏登先生在我背后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