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华宫园子内，慕子楚斜躺椅子之上摇摇晃晃地赏着秋景。如今的他，似乎每日之事便只有喝喝茶，读读书。

“来得比想象中早了些。”慕子楚浅笑，但笑意却未达眼底，“看来，跟墨家堡堡主耍这些小心眼，还是自视高了些。”

百里郁寒站在慕子楚身后，看着眼前那秋意浓烈的景，摇了摇头，道：“叶天深信不疑，以为自己中毒了。”

“可惜，即使自己中毒，也不愿违背朋友信义将我带出这里。”慕子楚作下了结论。

百里郁寒却道：“不是信义。离开了皇宫对你没有好处，这是他与我的选择而已。封了你内穴，也只是因为你太倔强，定会选择离开。如今的时刻，我不能让你走。”

“那就让离弦和菱梦离开罢。”慕子楚沉沉地道，“让她们回倾城谷。”

“你决定脱离乱红了么？！”百里郁寒乍听慕子楚的话，表现得有些过于高兴了。然而，慕子楚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乱红即使没有我，也当会好好地存在。”

百里郁寒沉默不语，慕子楚继续道：“你派兵扎营，将倾城谷合围却并不进攻。我想了很久，终是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害怕脱离对乱红的控制，不知道什么时候乱红会如同百年之前那样突然销声匿迹，也不知道乱红什么时候会如同数年之前那样突然崛起。你的江山，必须得全部在你的控制之下，脱离了控制，会让你恐惧，也会让你寝食难安。”

百里郁寒皱眉盯视着慕子楚，虽未辩解未曾言语，但袖中双手却渐渐捏紧了来，似在隐忍。

慕子楚的声音仍旧清淡，道：“让离弦和菱梦回倾城谷，我会下令乱红从此终止扩张。除此之外，答应你的，我会做到。”

“答应我的？”百里郁寒声音有些不可觉察的微颤。

“身为红尘之时，我答应过你让乱红的一部分力量成为朝廷的情报。如今新的醉红尘就快完工，届时一切都会尘埃落定。还了承诺，熄了惧意。该是皇上的永远是皇上，该是已死之人的，便也顺其自然了吧。”

嘎啦一声，慕子楚双目一颤，停了那悠悠然的晃荡，站起身来看去，只见百里郁寒本左手搭在斜椅之上，如今那儿却空出了一大块地方，上好的楠木被百里郁寒折断了来。

慕子楚低叹：“看来最近这紫华宫内不能够用好桌好椅了，明日便让人换了铁桌铁椅吧。”

扔了手中的碎木，百里郁寒面无表情走至慕子楚面前，半垂了头看着他，道：“你以为我派兵围谷是因为想要掌控乱红？”

慕子楚别过了头去，然而百里郁寒却走得更近，两人的距离逐渐缩短，“你以为只要乱红停止扩张只要你应了当初承诺我就会高兴？”慕子楚不自然地退了一步，却又被立马逼近，第一次听见百里郁寒冷寒而驳斥的声音：“你为什么就从未想过我只是为了你？你为什么就从未想过我只是怕失了你的音信，怕四年前的噩梦重演，怕一切到头来不过是个梦！怕你真的是在四年之前就死在了石堑谷，怕你的回来不过是卢生一梦黄粱，怕醒来之后发现你还是在御龙冢内静静地躺着！”

慕子楚退无可退，然那双狭长之眼却显露了哀悯之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