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多远,我终于明白次维为什么会认为她在后面可以有效地保护到我了。
当我自以为已经安全地坐在无忧马的背上,并肆无忌惮地对它发出挑衅的目光时,无忧马的报复差点儿让我吃了大亏。
它让我知道原来它的身体是可以随意扭动的。在我还盯着它的脑袋以为它不能把我怎么样的空档,身体却突然来了个九十度的倾斜,明明那家伙的眼睛还在我以为的正上方,但我的视觉却一下子从它的眼睛滑至脖颈再到厚重的下巴;我差点儿以为是我的引力场发生了改变。
次维反应很快,及时地抓住了我的衣服,使我不至于就这样垂直坠地,至少我的一只脚已踏实地踩到了地面,另一半身体虽还找不到有力的支撑却也不至于左右摇晃。
我扭头看向拽着我的次维,慌乱中发现,原来这家伙可以随意调配身上的肌肉,想让哪儿扭动就能让哪儿块肌肉脱离其他部位,恰如此刻,我与次维所享有的不平等待遇:她在无忧马臀部靠上的位置上安然无恙,我却在无忧马肩部向下的位置上被甩了下来。
“不带这么玩的!”
无忧马仍旧用那种满是不屑和小觑的眼神望着我,似乎在说:活该,臭小子!
次维再次扶我上马,嘱咐我千万不要对无忧马心存歹念,甚至一丝不纯净的想法也不能有,不然这一路上我还要吃更多类似的苦,特别是等会儿我们还要穿越湖泊和沼泽,一不下心,它不高兴就可能将我直接丢在里面,而且那些地方都很难打捞。
我一想到沼泽,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想到那看似呆萌、心眼却很小的家伙一会儿又将摆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然后将我抛弃,我心中便多出一份无以言表的紧张和压力。
可要对它没有任何想法多么困难啊!别说我是个爱胡思乱想的人了,就算来一个不爱多想的人,遇上无忧马的眼睛也很难继续对它没有想法吧。
所以按照次维的建议,我必须心无旁骛才可能不用担心自己随时会被抛弃的厄运。
“心无旁骛?开什么玩笑!”这一歪念又惹来无忧马的不满,它连吐出几口闷气,有意提醒我不要再对它有任何偏见。
但说真的,很多人都应当有类似的体会:一件你不愿想的事、一个你不愿意动的歪念,偏偏会在你刻意回避它的时候,不停出现在你的脑海里,以至你连逼迫它离开都不行。恰如此刻,我越知道无忧马能够读懂我的心思,知道一旦我对它抱有不正确的态度它就会把我赶下马背,我的思想就越不受控,想得也就越多,连刚开始与它相处时的种种不快的精神践踏也来火上浇油,统统悄无声息地从脑袋的夹缝里冒了出来。
这下无忧马真的怒了,它的良心再不允许它装下更多的从我这里挤出来的对它的怨言,它终于在我坐上去没多久后再次将我放倒。
我听到身后的次维的尖叫,继而从她随后发出的叹息声中感受到她对我的无奈。
她应该对我失望透了吧。
“轨煦,你怎么回事,不是叫你不要对无忧马不尊重的吗?它们可是非常敏感的小家伙!”次维从无忧马身上跳下来,走到我身边后将我从草地上拉起来。
吹拂地面的风依旧和煦,但不知为何,其中掺入了一些涩涩的腥味。
我站起来时,不敢抬眼去看次维那张带有责备的脸,低着头央求她再给我点时间。次维将我灰头土脸地训斥了一番,期间我不仅听得出神,还因此想到无忧马那神采奕奕、得意洋洋的嚣张模样。于是,身旁的无忧马突然给了我一脚,重重的力道刚好在被它踢到的我的胳膊上烙出一个火红的印子。
“你是不是又动歪脑筋儿了。”次维的声音提升一个八度。不难想象出她正因此生着气、皱着眉的神情。毫不夸张地说,她的脾气性格同她身旁的无忧马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