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马不会说发疯就发疯,更不会只疯这一匹,又恰好是他秦扶锦的坐骑。换想,要是今天坐在上面的不是白亦青而是他,现实会变成什么?是他被磕破了头,是他伤了手臂,是他差点被马踏破了腿……若他受了伤,谁受到的利益最大?谁是下一个能够代他行兵打仗的人?
马车中,看着昏睡中的白亦青,秦扶锦握紧了拳头,不可原谅!
马车颠簸,但大军仍要前进,秦扶锦只好让白亦青靠在自己身上,缓冲这颠簸之苦。
到了边塞,停军驻扎。秦扶锦抱着白亦青进了他的帐篷,安顿好后,来到百奇将军的帐篷里。
“这马倌,今日一早就往城里方向跑,好在骑着马追还是追到了。”百奇将军用这浑厚的嗓音说道。
一个人架着这马倌,正是今日早晨白亦青看见的那个。那马倌哆哆嗦嗦的抬起头看清面前站着的人,只看一眼,直接腿软跪在地上,知道的不知道的都给交代了。百奇汪简听了,一副了然于兄的样子。
马倌看了秦扶锦那一眼,怕是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了。本生得一副俊颜,偏偏猩红了眼,眼里冒出丝丝寒意,他相信自己要是再犹豫片刻不说实话,一定会被这人千刀万剐。简直就是阎王爷派在凡间的鬼!
原来,这马倌是听人差遣,他原本是世代为陆大将军家饲马的人,那日陆大将军的长子陆光突然找到他要他办一件事,要是不办,就滚出陆家;办成了却有奖赏。他一小马倌,没了活干以后能干什么?陆光这么做不是断了人家的后路吗?马倌当然答应了,于是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陆光和谁亲,这谁不知?陆光办这件事,二公子到底知不知道,还是说知道多少,又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二公子指示陆光办的?想也是,要是大公子受伤了,这带兵一事会落在谁头上,用屁股想也知道了。
秦扶锦令人把这马倌关了起来,却没提要把这件事写信报给始皇。因为背后人是谁如今还不清楚,若秦扶锦不加思考就这般写信汇报秦凉,难免说不会引起秦凉猜忌。那秦扶锦此番作秀的可能性就大于诉苦的可能性了。
百奇汪简心里门清,主动提出,要不他俩写信回去?因为若是他俩写信回去,那可靠性肯定是大很多,秦凉就不会怀疑了。秦扶锦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自己写信给秦凉。但信中却没有没提此事分毫,只说已到了边塞,预计明日便可出兵。
“你说什么?”秦扶冀听了陆光的话,手一松,杯子落下碎了一地。
龙凉宫内,一样不平静。
“我,我……”陆光把马倌之事说给了秦扶冀听,原以为秦扶冀还会高兴,没怎想平时温和的二公子如今也生气了。
“你认为你这是帮我吗?”
“我只知道——”
“你却不知道,万一事败,有最大的嫌疑的会是谁,最脱不了干系的人会是谁!”
“那万一成功了呢?”
“就算成功了,你以为我能名正言顺的领到那笔军功?”
“可,可如今……”陆光低下了头,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根本没有帮到二公子,向来只有二公子能够帮到他。
“罢了。”秦扶冀垂眸,如今只能主动请罪,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随军出行的方士看了白亦青的伤势,血止住了,五花大绑给白亦青绑了起来,留了药草,还留下一小医徒看管着。要是伤口发炎了,或者夜里高烧不退,还是要立马叫他。
秦扶锦回到帐篷中,让小医徒先下去,末了小医徒又嘱咐了几句才退下。小医徒所说秦扶锦牢记在心,对于白亦青,他向来不敢有丝毫大意。
帐篷中一人在床,一人站在地上,没人说话,却不是因为不想说话,只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白亦青早醒了,只是一直闭着眼没有说话,他一说话就头疼,浑身难受得厉害。
秦扶锦一步一步靠近,说道:“是不是早知道马有问题?”
“如果知道,为何不说?”
白亦青心中念到,我怎么会知道,我要是知道才不会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