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白亦青今日要回来，白步马是完全不知道也没预见到的，而那身后还跟着秦国大公子，这是更无法事先知道的事。不过看见白亦青全须全尾的回来了，甚至还长高了一点，白步马对此还是很高兴。至于后面那一位，白步马皱了皱眉，算了，既然是跟着亦青回来的，就算个客。

“大哥！”白亦青看见白步马，奔上去就跳上了白步马身上，扯都扯不下来。

“下来！都这么大了！”

“好嘞。”白亦青跳了下来，就给两边互相介绍。“这位是凉国大公子，这是我大哥白步马。”

“大公子。”白步马向秦扶锦作礼，一边拿眼角打量这位公子。不过最后都把视线放在了秦扶锦的腰间，一块白玉圆坠。一抹情绪闪过白步马的眼睛，却被他额间的发挡住，谁也没看见。当然，别人没看见不代表不会感觉出来，这类情绪实在太好分辨与认知了。几乎是马上，秦扶锦就闻到了味道。

白步马用大拇指揩拭白亦青的脸，就像平时给他揩拭脸上的脏东西一样。“亦青，你饿了没。”

秦扶锦看着白步马的动作，一抹类似于白步马之前的情绪从心底翻出，却硬生生被他按了下去。虽然脸上依旧风轻云淡，但周身的温度，直下两百。白亦青拢了拢衣服，这天还真是要入冬了，越来越冷了。

白亦青和白步马这房子不大也不精致，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一样也没少。所以白亦青原以为还要为大公子的住宿发愁，原来都是自己低估了他自家。还好还从三公子哪里坑了两床绵被回来，今晚就为大公子铺床吧。

下午，白步马和秦扶锦开了两盘棋局，第一把白步马赢了，第二把两人正在棋盘上厮杀着。青龙摆尾，白虎探首。第一把秦扶锦轻敌，导致自己入了对方布置好的圈套，等自己反应过来，已无力回天。而这一盘，是真正的较量，全身心的投入，全力的拼杀。

白亦青在一旁看着二人厮杀，该添水的时候添水，然后就静静坐在一旁吃从宫里带回来的点心。好好一把棋，下得跟真正的战场似得，看这一个两个，额头上全是汗水。其实，白亦青不知道，更夸张的是，两个人的内衫也早被汗水浸湿了。白亦青看那棋上那局势，摇摇头，大哥恐怕要栽，遭上套了。

慢慢的，白步马发现，秦扶锦下的棋和他这个人一样。面上不起波澜，淡然得如镜子，怎么形容？如玉君子，君子如竹。厮杀开来才知道，他的确沉默，却是一把沉默的利剑，等你慢慢反应过来，利剑早已架在了你的脖子上。所以当白亦青后来对他提起秦扶锦曾在他面前说过‘我愿一日为狼，不愿百日为羊’时，白步马一点也不惊讶。

这是一个隐藏得很好的人。但是，有些东西他表现得太明显了，明显到就算白步马知道这把棋他是输定了，现在依旧在负隅顽抗。总不能在亦青面前丢面子不是？

晚饭过后，到了两兄弟谈话的时间。白亦青说过，每到月圆的时候回家一次，图个团团圆圆，今日正好月圆。一轮圆月高高照，月光洒下，似给大地披了一件银裳，照在人脸上，像是给人抹了上佳的眉黛粉末。窗外大树的影子稀稀疏疏落在地上，有如身姿妖媚的舞娘，有如七手八脚的鬼怪，也有深山里的野虎猛兽。端看看风景的人怎么看，心有奇形八态，眼见亦是如此。

“你知道你是谁。”

“嗯。”

“也知道他是谁。”

“……嗯……”

“我们为什么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

“为了……”

“我本不想多说，但是，亦青，有的戏做多了，未必不会变成真的。”

“哥？”

“你把玉坠给了他？”

“……”其实说了这么多，就这一句是重点吧？“我要获取他的信任，当然要有所付出。”

“你在宫里还好么？”

“还好啦。没什么大事发生，只是要一点一点获取始皇的信任。”

“……”白步马静默的看着窗外，眉间一点皱褶显示出他心事重重。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