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在上面唠叨,下面的,有一心求学问的,也有的人在心不在。
“何为君?为民分忧,心系天下是为君;何为臣?为君分忧,做好本职是为臣。然君臣之间,君难做,臣更难当。臣要忧君,亦要忧君之忧……”
季卢的神思早已在老夫子冗长乏味的讲解中飞出学府,直想着阿娘磨的豆腐乳,还有讲学完毕后大家的风筝大赛。他从来没有赢过,而蒙烈那家伙从来都是第一,好像长着高就有优势。
今日窗外刮着不小的风,正适合放风筝,借着风势,季卢想,今天应该不会是最后一名。一片绿色叶子从窗外摇摇荡荡飘进来,恰好落在季卢的桌上。季卢捡起那张绿叶,不免咂咂嘴,心道,这叶子本还没有到叶黄枯落的时候,但还是被强风吹掉了。人的生命有时也是如此啊。
随后他眼神飘转,视线落在了秦凉身上。季卢发现,无聊了那么久,终于有了有趣的事。一直以来作为学府学习进取的标杆秦凉君,居然也在发神,而且不只在发神,还用笔在竹简上写写画画,真是罕见,何止罕见,简直稀奇。
季卢就这样看着秦凉写写画画,可又始终看不清那小子究竟写的是什么,有一种欲求不满,挠得季卢心直痒痒。
好不容易熬到下学,季卢马上凑到秦凉身边去。蒙烈无奈,明明秦凉从没给过季卢好脸色,为什么那小子好像从来没感觉?
“喂,季卢,不去放风筝吗?”他问。
季卢摆摆手,“你们先去,我马上来。”
蒙烈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秦凉,对后者的眼神嘛,貌似有些不善,不过秦凉也习惯了。
“这是什么?”待所有人一走,季卢趁秦凉没注意,一把抢过那张他一直在涂涂画画的竹简。
“给我……”
“欸,等我看看啊?”季卢跳上桌子,以至于秦凉手够不着,并且一张桌子只能站一个人,他也不虚秦凉能站上来和他抢。
“季卢!”
“啊,你说,我听着呢……”
季卢一边回答,一边看着画,这画画得还有些让人迷惑,一时半会儿,还让人摸不着头脑。中间一个大圆,像太阳,而周围还有七个较小的圆,不知道代表什么,小圆与大圆之间连着一些线,小圆与小圆之间也连着一些线。等等,七,这个数字是有什么启示?一瞬间好像有什么闪过季卢的大脑,但太快,他没有捕捉到。就在这时,手一抖,季卢回过神来,手中的纸不知什么时候被抽走,转过脸来,一张贴近放大的脸在跟前。
“哇!”季卢一惊,向后退去,忘了自己是在桌子上,脚下一空,整个人向后倒去。秦凉眼疾手快,手拉住季卢扬在空中的手,季卢顺着惯性,扑进秦凉怀里。
季卢是真没想到,这桌子还可以站两个人的,他太瘦了?
“那是什么?”忽略刚刚那段小插曲,季卢好了伤疤忘了疼,又问道。
“没什么!”秦凉一如既往冷淡。
“你不说我也知道。”季卢抽了抽灵巧的鼻子。“那大太阳是周天子,其余七个代表诸侯各国,对不对?”
听了季卢的解释,秦凉收拾竹简的手一顿。季卢本没报多大希望,谁也别期望能从那么一幅没特征的画中看出什么,但看见秦凉这般动作,季卢没想到自己还真给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