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法师当然不可能一人一车前来,车一停定,随扈赶紧上前打开车门,扶着胡里西御法师稳步下车。
现场不少人,还是第一次看见胡里西御法师。他们的第一印象大概都是——真不愧是御法师。
御法师穿的当然是和六驱车驾相适配的考究袍服,再配上那把御赐的银杖,但真正吸引所有人关注,却是他本身——须发浓密颀长,雪亮胜银,脸上虽有皱纹,却全无苍老衰弱姿态,那眼神虽不咄咄逼人,却自有威严。
御法师对着自己躬身致意的两境臣微微颌首,幅度几不可见,至于其它人,自然就被他忽略了,他既不寒暄,也不等两位境臣,直接在上百名官员的注视中,步入行署。
如此目中无人的作派,在场的大小百位官员,却无任何人感觉不妥。
“未知御师亲临,有何示下?”会政堂内,简单礼毕,折坎卡慕境首赶紧把话带入正题,他深知这位年纪虽大,却最不喜欢废话。
“哼,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为了颋谛的事而来。”
听得胡里西真的只为颋谛失陷的事而来,两位境臣都不禁长出一口气。
平心而论,御法师愿意来过问此事,他们做梦都能笑醒——堂堂的御法师,晋阶紫袍已经多年,说战力也许不是帝国第一,但说绝对是紫袍巅峰。在帝都之外,应该找不到别的法师配作他的对手。
颋谛失陷,全境骚动,法师自然免不了,境里的法术顾问,佱监的地署,全都空群而出,全都空群而出,然而这堆法师里面,顶天也就是紫领,论见识论经验,加起来都比不上御法师的一只手。但任境臣如何心急,却没人敢说请御法师出手相助。
按说颋谛都失陷了,御法师不应该袖手旁观,这实在是不了解御法师的特殊性。
御法师地位超然,但他也有自己的职责——御法师的责任,就是坐镇北都,除此之外的一切事,不奉帝旨,他不需要管也不应该管。那换言之,眼下他是接到帝旨了?
折坎卡慕想是这么想,却哪里敢多问,连忙道:“与此事有关的一切人等,都在行署之内,随时听候御师召见。”
但胡里西并没有接他的话,反问道:“这个事,神官们怎么说?”
御法师的经验自非旁人能及,一开口就是直指要点——寻人问卜这事,神祗若认第二,绝没人敢认第一。别人要请动神官当然千难万难,但颋谛尊贵无匹,总要好办得多。
对这个问题,折坎卡慕境首只能报以苦笑,他这几天虽然基本没怎么睡,但也不至于连这点常识都丢了,他也想求助神祗,然而上次寻那神秘法师,已经请托过一次奈黑临大神官求请生育神神谕,短期之内是别想再求助于她了。至于其它神祗,这不是一开始不想惊动太多人嘛——还嫌不够丢人的?等到眼下,就是想请也不是时候了。
所谓无神之日,并不是白喊的,这三天里神祗远离人世,别说凡人,就是神官们也无法与神祗沟通感应。
听了折坎卡慕境首的解释,御法师微微点头,“你现在把这个事的来龙去脉,简单扼要的跟我说一遍。”
他竟似对颋谛失陷的事,全未有了解。不过折坎卡慕首却并不觉得奇怪,御法师地位尊贵,又超然佱监约束之外,表面看起来虽然风光无比,但实际一言一行,自有外界无数双眼睛盯着,别说伸手,就算注意力放到北都之外的地方,都会引发许多人的猜想。正因如此,历代的御法师都是谨言慎行,哪怕是颋谛失陷这种大事,只要不是发生在北都,他们也绝不会去打听,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待折坎卡慕说完,御法师又沉吟了一阵,才道:“去把那个幸存的帝侧御卫叫来,让他把当日发生的一切从头说一遍,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很快,那帝侧御卫就被带到了,虽是初见御法师,但他常伴帝侧,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拘谨,作礼之后便按御法师之命,从头说起。他说得极细,御法师也听得极认真,到关键处也会打断追问细节,两位境臣既无话可说,也不敢离去,甚至都不敢坐下——折坎卡慕境首虽是高人一等的冀懃,但跟御法师这位埀椝足足还差了两等,埀椝没让他坐,就算他才是这行署首长,也是不敢坐的。
这一说一问一答足足花了三个时间,才算把事都清楚交待了一遍,两位境臣都忘记了自己上一次站这么长的时间是在多少年前了,待御法师问话完毕,他们精神一振,赶紧向御法师投向问询期待的眼神。
“把佱监地署的监治传来。”御法师回应他们期待的,只有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