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
司徒流昱来琼楼找穆挽的时候,几近生无可恋状。穆挽沏了一壶茶,还端了一盘可人的茶点。
司徒流昱说,“我要喝酒,我不喝茶。”
一旁看书的澹台颉月说,“喝酒出门右转。此处不招待酒客。”他连头也不抬就下了逐客令。
“这不是给你沏的,是我自己喝的,你看我糕点都端来了。”穆挽对司徒流昱说。她俨然一副快说说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让我开心开心的样子。
司徒流昱咬牙切齿,又十分耻辱的说,“穆挽,我觉得我这次栽跟头了!”
穆挽从盘子里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看你的样子,是个大跟头!”
司徒流昱继续说,“我竟然栽在霍荽手里了!”
穆挽咽下糕点,又从盘子里拿了一块,澹台颉月在一旁说,“那糕点太干,你且吃慢点。”说着他还倒了一杯茶水将凉着。
穆挽点点头,她想起那天澹台颉月说霍荽长他一岁的事情,又看了一眼司徒流昱,默默的又咬了几口糕点。司徒流昱会栽在霍荽手里倒不是让她很意外,霍荽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岁的样子,生的又好看,不知是多少好郎君心中的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只是那时她没有告诉司徒流昱霍荽的年纪,如今他真的喜欢上了人家了,再一问年纪,突然发现自己得叫人一声大姐姐,司徒流昱又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人,该是多么的难以接受。
穆挽觉得,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小责任的。她不禁伸手拍拍司徒流昱的肩膀安慰他,“其实吧,有些东西看得淡些,不要太在意别人说什么,勇敢追求心中所爱也是挺好的。这我生君未生的事情,我在燕京城也见过一次,虽然过程坎坷了一点,但结局也不是特别悲惨。”
穆挽回味了一番她的安慰,自认安慰的很是恰到好处。
她回头看着澹台颉月,想示意他也说几句。才发觉澹台颉月的目光发凉,阴深深的盯着她搭在司徒流昱肩膀的手上。
穆挽连忙收回手去拿另一块糕点。
哪里知道穆挽不劝倒还好,一劝不得了。司徒流昱趴在桌上捶胸顿足,哭的涕泪四横。穆挽尴尬了好一会,从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司徒流昱怎么跟个被抛弃了的小娘子一样。
穆挽再次安慰他,“你生的晚,若实在要怨,也只能怨你爹娘,怨不得人家。”
司徒流昱把头埋在臂肩,边哭边说,“不是因为年纪,比她年纪更大的女人我都追求过,可她不一样!”
穆挽一听松了口气,那她不就没有什么责任了。想到这里,穆挽把糕点吃的更欢快了些。
“她借着和我一起的名义和别的人幽会!”司徒流昱咬牙切齿的说,“被我撞破后,她竟然说,大家谁不比谁多情,当日选我就是因为我多情不会只缠着她,日后谁也碍不着对方。”
穆挽听了万分惊讶,霍荽看起来如此大家闺秀,竟然能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不过她与司徒流昱说的那段话,穆挽真是……打心底里喜欢和赞许!
从前司徒流昱流连花草,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女子的真心。如今他被霍荽抛弃了,霍荽也是间接的为扬州万千失恋少女出了一口气,也让司徒流昱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
但是鉴于他们之间的友谊,穆挽觉得她不能表现的太露骨,她佯装为司徒流昱不值生气。
“这还了得,哪怕她是巡抚的女儿,也不能这么轻贱你这不知能维持十天还是半个月的真情!偷情还这么理直气壮!司徒流昱,既然她能找别的男人,咱们也去找别的女人。天涯何处无芳草,绝不单恋一枝花!”
司徒流昱嚎啕大哭,“你不懂你不懂!”
穆挽心想,难道司徒流昱现在爱的太深,自己说霍荽的不好都让他难受了?于是穆挽所幸闭嘴,一个劲的吃起糕点。说多错多啊说多错多!
但是穆挽还是压制不住心底的好奇,“所以你到底想让我懂什么?”
“她喜欢的,是女人!”
一块糕点被穆挽咕咚一下吞下去,卡在了喉咙里。“咳咳咳……”穆挽被噎的胀红脸一阵咳嗽。
澹台颉月连忙走过去,拿上刚刚倒出来放着凉了许多的茶递给穆挽。穆挽接过茶大口大口的喝下去,好一会没缓过来。
澹台颉月把糕点移到一边拍着她的背说,“就知道你会噎着自己,这糕点你别吃了,一会儿让小顺再拿些不噎人的。”
穆挽回头惊讶的看着澹台颉月求证,“霍千金她……”
“嗯,是个磨镜。”澹台颉月异常淡定的说。
穆挽如遭雷击。
这下她是真有些心疼司徒流昱了。
澹台颉月与霍荽的一面之缘,正是因为数年前他来扬州城的时候,他曾撞见过霍荽与她身边的丫鬟幽会。那时霍荽十分慌张的跪求他保密,而他并不在意。
男有断袖,女有磨镜,无甚。
司徒流昱又哭了一会儿,才抹干净眼泪,离开琼楼去花街柳巷买醉寻求安慰。
穆挽感叹,“这么说来,磨镜我还是第一次见!”
澹台颉月问道,“你还想深入交流交流?”
穆挽诚恳的回答,“远观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