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萧杏花,少不得低下头,一如年少时般,陪着他说说话,把他那硬脾气哄上一哄。
她也拽了一个矮杌子,陪着他坐在旁边,放柔了声音道:“铁蛋儿,你刚才可是有什么不喜?若是,好歹说说,免得儿女媳妇们心里难受。”
“没什么。”萧战庭头也没抬,只闷闷地望着手里那盏酒。
“哎,这些年他们跟着我,无知无识,眼皮子浅,也没什么见识,上不了台面,可是这也怪不得他们,要怪就怪我这个当娘的吧。如今若是他们有什么不对的,你好歹给我说说,我自会去教训下他们。孩子们心里敬重你,唯恐惹你不快,都在那里忐忑了半响呢。”
“我并没有怪他们的意思。”他抬起头,望向萧杏花。
萧杏花顿时一愣,不知道是不是头顶的乌云遮住了月牙儿,以至于她眼花了,这么乍一看过去,竟觉得萧战庭那双眼里泛着红。
同行两日的涵阳王如今已经多少知道萧战庭这从天而降的妻小怎么回事,知道后也是不免对萧杏花敬佩不已。
这日他和萧战庭在驿站浅酌时,不免叹道:“这些年,我大昭境内先是蝗虫之灾,接着是瘟疫横行,后来便是战乱四起,真可谓是饿殍遍野民不聊生,不知道死了多少孩童妇女,嫂夫人一介女流之辈,能够在这乱世之中养育三个孩儿,且我瞧着两位世侄虽混沌未开,却身体强健,性情淳朴,都是璞玉混金的材质,萧兄若能好生栽培,假以时日,想必定能成就一番事业,如此说来,我这嫂夫人,可真是女中巾帼,实在让人钦佩!”
经过这两日的同行,他对萧战庭的称呼已经从“侯爷”变为“萧兄”了。
萧战庭听了这话,却是苦笑一声:“我何尝不知,这些年她必然是受了许多苦,我也实在对不住她。叹只叹,如今富贵加身,夫妻重逢,本该是阖家团圆夫妻和睦,可到底分离多年,明明是至亲之人,却许多生分……”
涵阳王听闻,诚恳劝道:“萧兄,这些年你和嫂夫人不通音讯,一个在市井间讨生活,一个却是身经百战出入朝廷,彼此自然有许多隔阂,可是但凡有心,仗着往日夫妻情分,总是能慢慢消除这些年的生分。”
萧战庭听到那“往日夫妻情分”四个字,想起过去种种,却觉得犹如针扎一般。只是自家私密之事,却是不好对人提起,便道:“谢王爷提醒。”
言谈间,涵阳王因道:“如今眼看已经进入并州境内,我在并州还有一位至交须去拜访,倒是要向萧兄告辞了。”
萧战庭听了这话,心知肚明。
自己乃是朝廷要员,而这一位则是皇室亲王,自己和他原本就不该太过接近,这一次实在是偶遇于凤城,又恰好自己同行的有涵阳王亲侄女宝仪公主,这才同行两三日。
如今这位涵阳王既然知道避嫌,萧战庭自然也不说什么,想着若是两人相遇即可分开,反而太过刻意,如今两三日随行后各自分开,那是再合适不过了,当下便恭谦一番后,自让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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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几日萧家一行人气氛都有些沉闷,佩珩想起娘这几日闷闷不乐,她也跟着不痛快起来。还有哥哥嫂嫂,看着暗地里商量着什么事,却不对她说。
她明白这是忌惮她是个没出阁的女儿,许多事不好对她讲,可是心里总觉得憋烦。
恰好这日晌午,车子歇在一处林子里,娘和两个嫂嫂都歪在马车里睡着了,唯独她睡不着,趴在窗口看外面的鸟儿蝶儿的,因一时看到个扑闪着翅膀的大蝴蝶,发着金灿灿的光芒,她不免心动,便蹑手蹑脚下车,打算捉了来。
谁知道她这一下车,竟是没惊动周围其他人,待到她跟着那蝴蝶走进林子,扑闪半响总算捉住,兴高采烈地打算回来给娘看时,却见车子都没了踪迹。
她这下子就懵在那里了,撒腿就要去追,可是茫茫官道,前后都是车马,她又是个不经常出门的小姑娘家,哪里知道追向何方。
这下子眼泪都险些落下来,可她到底是个坚强的姑娘,当下赶紧拉了人来问,打听得京城方向,撒开脚丫子便顺着那方向追过去。
正跑着间,却忽见前方有骏马跑来,她眼看着就要丧命于人家马下,只见那人狠狠勒起缰绳,一时之间,马头高昂,马蹄跃起,马声嘶鸣,她脚下一软,倒在人家马下了。
那人翻身下马后,不由“咦”的一声:“这位姑娘,倒是忒地眼熟,可是姓萧?”
萧佩珩眼泪汪汪抬头看过去,却见那人也不像寻常人一般戴帽儿,只用玉冠束起一头黑发,身穿紫金通袖袍儿,腰上是金镶碧玉带,身材颀长,面如白玉,长眉秀目,看着姿容绝好,尊贵非凡。
萧佩珩长于小县之地,往日所见不过是市井俗人,哪里见过这等神仙样貌的人物,而且又是通体气派,仿佛天神下凡。
她顿时看呆了,半响后,见那男子笑盈盈望着自己,神色温润,不由得脸上一红,低下头道:“是,鄙姓萧,请问公子,怎地识得奴家名姓?”
原来此人正是涵阳王刘凝,他也是忌惮和萧战庭相交,便假托在并州有至交好友,其实是等着萧战庭行经此处后,他再做计较。
谁知道刚一调转马头,就碰到了这小姑娘。
他记得往日行车时,他是远远看过一眼的,是萧战庭最年幼的那个女儿。
当时他亲自将她扶起,温声道:“姑娘莫哭,我乃涵阳王刘凝,前几日和你父亲一路同行,你应该知道我的。”
萧佩珩顿时明白了,忙福了一福:“原来是王爷,奴家见过王爷。”
涵阳王刘凝温声道:“姑娘莫要多礼,我见姑娘眼中含泪,神色匆忙,是不是和家人失散了,正自着急?”
萧佩珩连连点头:“是了,我不过是晌午歇息时出去捕了个蝶,谁知道再一转身,他们都不见了!”
刘凝温润一笑:“想必是车中嫂夫人正睡着,其他行车人也未曾察觉姑娘下了车。姑娘也不必着急,如今我这就派人送你追过去,萧兄那边一旦发现丢了姑娘,也会赶紧往回找的,相信用不了几刻功夫,姑娘就能见到家人了。”
萧佩珩听了,自然千恩万谢。
一时刘凝问起萧佩珩是否会骑马,萧佩珩哪里会呢,不过此时看这里并无马车,当下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小时候,曾骑过牛,想来牛马同理,我试试就是了。”
刘凝笑着点头,当即点了自己身边最得力的亲信四人,叮嘱他们务必将这姑娘送至镇国侯萧战庭处。
萧佩珩一看那雄赳赳气昂昂的马,顿时心中有些胆怯,不过人被逼到这等地步,她也没有退路,少不得一咬牙,狠心翻上去,上去后抓住缰绳,丝毫不敢松动。
之后仿佛有人一拍马屁股,马儿就往前骑行了。
刘凝伫立在那里,望着那远去的几骑背影,自然看出那小小姑娘没说出口的倔强,不由笑叹道:“这小姑娘,年纪小,看着也娇,其实是个有胆识的。倒是不愧为萧战庭之女。”
说着间,却见一只歇了气的斑花金蝶落在官道的泥土中,险些就要被淹没。
他想起那姑娘手中攥着这金蝶的情境,鬼使神差,竟弯腰捡起了这斑花金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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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萧杏花一觉醒来,便觉得不对劲,再看时,身边却只有两个儿媳,没有女儿,当即一惊,忙扒开窗子问道:“千尧,可曾见佩珩?”
萧千尧摇头道:“不曾,她不是在车上吗?”
萧杏花这才急了,这个时候两个儿媳妇也醒了,听了都是大惊,连忙命人停了车马寻找,可是这个时候哪里能找到佩珩踪迹呢!
这边萧战庭得了消息,忙过来,四处查看一番,又审了那车夫以及旁边侍卫,问来问去,唯独有一个功夫佩珩可能消失,那就是午歇之时。
萧杏花这个时候都快急疯了:“佩珩年幼,尚不到及笄之年,往日在家里,因她最小,我自然是宠着护着,她生来体娇人弱的,胆子又小,如今忽然丢了,她一定吓坏了!”
萧战庭忙劝道:“你放心,我们走出没多远,我已经派人立刻返程沿着来时路一路查找,定能找到的,你不必着急。”
萧杏花看过去,却见萧战庭一脸淡定,依然是之前那八风不动的稳当,当下不由恨极:“若是万一出个意外,那可怎么办?”
萧战庭摇头道:“不会的。”
这下子可惹着了萧杏花,她心里不由暗恨,想着这萧战庭自小不曾养过佩珩,甚至这些年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个女儿,自然不知道心疼,当下咬牙道:“我也要回去一起找。”
萧战庭闻言皱眉:“你这个时候,好歹理智些吧。”
萧杏花听这话,心中越发不满,不过看这男人不豫的脸色,只能暗自忍下。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功夫,那些人回程去找,却是根本未曾见到任何踪迹。这下子不只是萧杏花,就是萧战庭都不似之前那么淡定了。
这事很快也惊动了宝仪公主,她听闻这个,不免也是皱眉,过来问道:“那只是个小姑娘家,你这当娘的怎么管的孩子,竟然让她一个人跑下车去,你却丝毫未曾察觉!”
若是往常,宝仪公主问到她脸上,她自然伶牙俐齿地给骂回去,可是如今,她却没了这个心劲儿,听着宝仪公主那话,心中越发自责,想着自己怎么就没有醒来,就不曾察觉佩珩已经不在车上呢!
作者有话要说: ps添加
1.我很抱歉,没想到跳订的这么多,更没想到大家都不看章节的标题提醒。
以至于有些因为订阅不够而没看到的很生气,为了弥补这部分读者,希望能发今日6点30---7点30之间订阅和客户号的截图到我邮箱,我邮箱补给大家。当然了,愤而不看或者懒得发邮件的,我也只能说声抱歉了。我这个人忘性挺大的,昨天忘记提醒了,以为今天章节标题说声就可以了。
2.订阅比率已经恢复成以前,还看不到的可以清缓存。
3.其实修改了后,字数比以前多点,(⊙﹏⊙)
ps:这是原版本的作者有话说,不删了。
以后可以发我邮箱,发百分百全部订阅截图——这是唯一以后会发的途径,一般过个两三天攒多了统一发一次。
微博私信要的抱歉了,我点开微博的时候也许是打开手机在路上,见到答应了,回到家也许就忘记了,请体谅一个忙碌忘性大的大大。所以以后微博私信要的,一概只能说抱歉了。
作者扣扣群单独小窗口私信的,也要说抱歉了,因为如果一天早中晚有三个读者给我私信,我可能到了哪天发的时候只记住有一个,也可能过几天统一发的时候,再也找不到和您的聊天记录,更不可能特意去拷贝了。
不要奇怪作者怎么这事多,因为作者不是全职发邮箱型选手,没法做到专业无遗,万一微博答应回头漏掉也会很不好意思。还是那句话,唯一的途径是发到作者邮箱,截图自己订阅,这是最能保证不会漏掉的。因为作者一定不会删除自己邮箱里的邮件。作者能保证的只有发邮箱的了……其他的渠道不能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