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夏有根的想法,便是蓝央儿产生了一种自我的心理暗示,精神处于高度集中、紧张的状态,而把那种痛楚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在较短的一段时间里,她便会产生那种依旧还处在换药的那种状态里,并感觉到当时的那种疼痛。
夏有根有些歉疚地道:“也许刚才应该像昨日那般让你在昏睡中给你换药,可能会让你感觉轻松一些!”
胥子莫下颌绷得紧紧地,捏了捏拳头,冷声道:“那丫头看样子根本就不怕疼,就该让她清醒着,感觉着这伤口所带来感受,她才会记得,什么事都应该三思而后行!有根大哥又何必为她考虑那么多!”
胥子莫是真的生气!
没见过这么不爱惜自己的人,也没见过这么会耍滑头的人。
不给她点儿教训,或许明日她依旧我行我素,想想之前在乱石场看着那丫头坐在乱石堆中,使劲用纱布勒紧浸血的伤口,他的心都不由得抽痛。
若不是他之前习惯了早起去看那丫头晨练并指点她一下,顺便自己也练上两遍,或许他可能都不知道她受了伤还敢那么折腾自己。
“子莫爹爹,你真狠心!你是不是不喜欢央儿?所以……”
蓝央儿眼底掠过一抹流光,故作难过的眨巴着大眼看着胥子莫。
胥子莫眼神一颤,没有忽略那丫头眸底一闪而逝的狡黠。
她话语里的喜欢,肯定不是疏影和有根大哥心里所想的那种单纯的喜欢吧?
她这是……
臭丫头!
让他当着疏影与有根大哥的面表明心迹?
胥子莫的心瑟缩了一下,羞愧与自责再次袭上心头,那不堪、不能与人言说的情意仿佛被礼教的界碑紧紧地压在胸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人伦纲常再次从心底深处突显而出,把稍微松动的枷锁再次加了一把锁。
胥子莫有些狼狈地躲闪着蓝央儿殷殷而望的目光,重重地“哼”了一声,似乎想把那界碑推翻,可终是力有不逮,冷着脸转身走出了右厢。
他的狼狈与改变,蓝央儿看在眼里,心中凄然,是自己太过份了吗?
现在她不用伪装,所表现出来的难过,都是最真实的情感,杏眼里水雾渐起,蓝央儿扁着嘴哽咽道:“疏影,子莫爹爹不喜欢我,是不是你也不喜欢我,所你刚才你才会那般可着劲地数落我?我就知道,我是个不讨喜的丫头,在这里,我只是一个外姓人……”
疏影见她的眼中泪光闪闪,反思一下刚才自己对她的态度,小心翼翼地道:“乱说!谁不喜欢你了?秧秧,可别胡思乱想,嫁进了我们家,就是我们家的一分子,我和子莫又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这话可从何说起?”
夏有根也道:“你这傻丫头,子莫刚才也不过是随口说说,还不是气你不顾及自己的伤势,故意那般说的罢了!若是他不喜欢你,会听到你遇到危险了,不顾自己身体不适,连玉笙都顾不上就上山去找你了?疏影数落你不也正是喜欢着你,把你当家人一般地担心你嘛?疏影你说对不对?”
“对对对……我只是有些气恼你连自己的身体都不在意,唠叨了一下而已,怎么就成了不喜欢你了?”疏影觉得好冤!
夏有根见蓝央儿沉默不言,又劝慰两句,便嘱咐道:“秧秧,这两日可别那么任性了,一定要好好休息,到时留下疤痕了,可有得你哭的!现在你失血过多,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疏影站起身来,道:“秧秧,那你好好再睡会,我先去做早饭,一会好了再来叫你。”
清晨微凉的风穿过窗户,在屋里徘徊了一圈,裹着淡淡的血腥味消散在空气中。
骄阳渐升,带起一片炫烂的色彩,洒落一地的金黄。
蓝央儿因伤被胥子莫勒令在家养伤,至少是在三天之内伤口没有愈合便哪也不能去,憋屈得她心中直骂娘。
她还跟小姑父约定了要去拿那些小铁圈的,看来也只能延后了,也罢,反正也加订了不少,索性多等两日,或许小姑父便全部给他做好了,一次性解决也是不错的。
这两日家里也陆陆续续有送建材的过来,她便在家里烧上大锅的茶水,让疏影用桶盛上,拎到院外,让来往的小厮车夫们解解渴,其余时间她大多数都窝在屋里,美其名曰:养伤。对蓝央儿来说实则是关了她的禁闭,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去。
突然间地闲了下来,让蓝央儿有些不太适应,或许她天生就是个劳碌命吧!
一天没有事干总是会东想西想,缅怀过去那些早物非人也非的如经历的只是梦境一般的二十一世纪的生活,甚至有时会觉得,她现在所处的时间和地点,才是真正的梦境。
若不是心底微微的疼痛,她真的以为或许梦境将在下一刻被打碎。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伤口裂开让那厮生气了,还是他在刻意地避开她,这些天来对她冷漠疏离了不少。
她只能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或许是这两日疏影哪也没去,一直在家里为着建房的事情忙碌着,时不时地会回家来,让那厮收敛了起来。
也或许是因为她身上的伤,让那厮怕忍不住心头燃烧的火焰而碰到她的伤口。
可是--
当她故意在他的面前去刷存在感,故意撒娇卖萌,甚至很刻意地去讨好认错,都没见那厮的神情回暖时,蓝央儿很是委屈地泄了气。
难道是自己脸上那似蜘蛛网的几条疤痕看起来让他有些倒味口?
于是她再也不愿去做那些无意义的事情,没事也不再在院里到处去晃悠,除了做饭烧水,便拿了绕线机绕绕线,陪玉笙看,累了就躺在床上挺尸……
这样的日子,无甚乐趣可言,听到院外经过的拉料的车夫吆喝牲口的声音,她都觉得无比美妙,总想着出去转转看看,但见着那厮冷冷的眼神,冷冷的表情,便再也生不起一丝反抗的举动来。
蓝央儿觉得自己都快被锈透了,好不容易熬过三天,待拆掉纱布,身上的伤口只余下狰狞的黑色痂壳与麻痒的感觉,而脸上的血痂已经完全掉落,只余下微红的血痕在脸上画着出地图。
第四日天不见亮,蓝央儿便迫不及待地早早起身,偷偷地去乱石场发泄这几日来的郁闷与焦躁,消耗这些天堆积起来过剩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