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将设计图交给他说道:“子莫爹爹,这房子要不就按这个建吧!”
胥子莫指着有些不解的地方,疑惑道:“这房子为什么要那么宽而长的廊檐,而且堂屋跟厢房的比例有些不对,这其中有什么意义吗?”
蓝央儿左手撩了撩额前的短发,右手用拇指搓着不小心沾在手上的炭灰,笑了笑,还好那厮把注意力放在了图纸上,忙低垂着眼帘解释道:“这个……本来就是我准备用来做织布的工房。廊檐设计宽敞一些,也是为着织布时要先经布,得预防着下雨没有合适的地方时使用,说经布可能你不懂,不过等你看过我经布你就知道了,而且平时也可以放置一些绕线机,经线框等等杂物。”
“至于那厢房太大,是因为我想着要再做几架织布机,到时招几位手脚麻利的大嫂大婶们来帮我织布,放在一间屋子里,一是便于管理,二是织布本来就是一件枯燥的事,让她们彼此间也能沟通,聊聊八卦,呃……八卦就是家长里短。”
“而堂屋,本来就是用于待客或是给她们喝水歇息之用,大了也没多大的用处,小巧精致也便于布置。还有另外两间相对来说,算是比较小的厢房,一间便是我私人的专用织机房,可以用作办公、休息、织布。另一间,我先保密。不过这两间我平时使用的时间相对来说可能要长一些,所以尽量靠近厨房这边吧!因为厨房那我感觉夏天都挺凉爽的。”
胥子莫听得一愣一愣的,只是对于这样设计图纸,虽说从各种细节上来说没有丝毫的问题与破绽,可是就这每间房屋的比例太不合理了,也不知道到时所请的工匠会怎么嫌弃,怎么评价呢?
会不会更有甚者,直接拒了这个工程?!
不过……
没关系!那丫头将她所考虑和需要的都包含在里面,总有人会接了这活的。
蓝央儿解说完,见将胥子莫的思绪拉开了,没再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便收了纸笔,准备去把衣服洗了。
胥子莫并未忘记刚才蓝央儿的异样,见她站起身来,忙拉了她一把,将她按坐在桌前,向她手上的纸笔呶呶嘴,笑意晏晏地道:“央儿,刚才你不是说想你娘亲了吗?你也可以象我一样将玉笙的娘也画下来啊?”
“嗡--”蓝央儿脑中嗡嗡作响,耳边只留下那一句“象我一样将玉笙的娘也画下来!”
当着她的面,那般毫不遮掩地说着他曾经的女人,那她算什么?
眼前晃悠着的是那一张俊美绝伦的笑颜,提到那被画之人时,眼底的那丝丝温柔,蓝央儿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瓜,一个偷窃者,甚至是一个替补。
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慌忙伸手挥开按在她肩头的双手,仿佛那双手满是污秽,被触碰一下,似乎都让她隐隐作呕。
“呕……”抑制不住胃中的翻涌,蓝央儿还真忍不住干呕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吃坏肚子了吗?”胥子莫惊慌地伸手想要搂着她,帮她拍拍背,却被蓝央儿像驱赶苍蝇一般地再次果断挥开了他的手。
胥子莫这才发现蓝央儿对他的态度不对劲,再也不管她的抗拒,捏着她的肩头,看着她溢满珠泪的水眸里竟是满满的伤痛与嫌弃,那般强烈地拒绝他的靠近,拒绝他的碰触……
仿佛一瞬之间,他便被狠狠地摒弃在了她的心门之外。
“呕--”胥子莫的碰触再次让蓝央儿干呕出声,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胥子莫不知所措地放开了剧烈挣扎地蓝央儿,看着她一瞬间苍白的小脸,他的心竟开始隐隐作痛,有些受伤地看着她有气无力地瘫坐在桌前,趴在桌上不停地干呕着。
摊开双手,胥子莫看着自己依旧白皙修长,而且依旧的骨节分明,与之前并无不同,想要帮着拍拍背,抚慰一下,可终究只能缓缓地捏紧了拳头,一动也不动地盯着蓝央儿的头顶。
玉笙画完一张画,从沉浸在画里的意境中走了出来,正准备拿着画好的画给爹爹和娘看看,却听到外面惊心动魄的干呕声,捏着画纸跑了出来,见蓝央儿此时的情形,吓得马上扔了手中的画,摇晃着蓝央儿,眼泪哗地一下滚了出来,带着浓浓地鼻音喊道:
“娘……娘……你怎么了?爹爹爹爹,娘怎么了!” 玉笙边喊边用小手轻轻地拍着蓝央儿地背。
仿佛这样做会让他娘好过很多,就像他吃了很苦的药,或是被药呛着了,娘都会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他便会觉得舒服很多。
“玉……笙……没事,呕……我……我可能早上……吃……坏肚子了!呕……”
玉笙刚才扔掉的画,飘飘荡荡地落在蓝央儿的脚边,发出轻微的“嚓”的声音,让正干呕得不可开交的蓝央儿看了个正着。
那不经意的一眼,就象有一枚鸡蛋塞到了她的嗓子眼,让她再也呕不出来。
呆呆地望着那张纸上稍显稚嫩的画技,却能清晰地看出:画中女子没用任何饰物地挽了一个圆髻,淡然浅笑地坐在小凳上,拿着一个象是小动物的东西在飞针走线,一边放着一个装针线的小簸箕,另一边坐着一个托着腮的小孩望着那女子手中的小动物……
虽说蓝央儿看不出那画中的女子和那小孩的面容,可那场景,不正是她趁着下雨,给家里的每人绣了一根毛巾之后,再给玉笙做各种动物公仔的时候吗?
难道……
她错怪他了?!
蓝央儿不敢置信地张大了眼睛,再次狠狠地盯着那张画纸,久久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或许……
血脉亲情使然?!
玉笙从来没有见过她的亲娘,肯定也没关于她娘的所有记忆,然后把当初她所做的事情,当成玉笙在心目中勾画了千百遍却又无法描摹出来的场景,将她当作她的亲娘也未可知,毕竟那画中的女子容颜模糊,看不出几分像她,还是像那厮画中的美人……
还是自己想得太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