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兄,为了掩人耳目取来这任平生大师的画作,你可谓费心了,竟还拿秋月阁名头打幌子。”
朱德文不阴不阳挤兑江金云,但后者脸皮厚,也似笑非笑回应:“没法子啊,这任大师的画作价值非凡,在我手中,我心里不踏实啊。”
这言外之意就是——这画是我的,我才这么小心翼翼,你没有,所以你没的操心!
朱德文脸色沉了沉,但也没有多说,因在场好些身份重的官员,也有名望地位高的儒家学者跟名流文豪画家等等。
一看江金云来了,这些平日里都羞于跟商贾交往的贵人们都露出了诚恳的笑容,但目光多数都落在他手中的长长画盒上。
一番问候跟一番客套后,江金云微微笑着,托着手中的画盒道:“在下有幸得到任平生大师的画作,让它蒙尘多年,今日特带来给诸位品鉴一二。不过在此之前,在下得先说一件事,便是两天前在下放出风声要开展示会之后,有贼竟盯上了此画,还扬言要在展会上盗走它,在下虽恼怒此贼猖狂,却也忧心,因为不得不谨慎几分,也请在场诸位谅解几分。”
这话没毛病,不过多少人心中不自在,脸上表情也不自在。
有恼怒,如大画师闫东平等人。
也有觊觎,更有沉思,还有四处狐疑看人的.....
许青珂目光淡淡扫过,却只留意表情极为自在的一些人,比如朱德文、徐世德、韩枫、谢临云、知府大人等少数几人。
“这么多人在这里,光是本官带的护卫就足够瞬杀那江湖小贼了,你且拿出画来就是了。”
徐世德有些不耐烦,但江金云丝毫不气,反而舔着脸笑:“那是,有徐大人在,在下是一点也不怕的,既是如此,诸位请看。”
他打开画盒,从中取出画轴,拉开......
“这幅画被在下藏了数年,或许画坛上也无人听闻此作,只因任平生大师素来孤傲冷淡,画作从不宣扬,多是得到者扬名出去的,今日,在下也要告诉天下人,这幅画名为......”
他将这幅完整摊开,且垂挂下来,众人这才看到画上。
辽阔江河流水,一丛竹林点缀背景后大片叠嶂山峰,一孤舟随波而流,舟上一妆容狂放的长发男子坐于舟上,举酒壶,酒水从壶口倾泻而下.....
本无其他,但那笔锋流转太过倜傥流畅,流水,酒水,曲线有些疯魔。
那墨色渲染太过隽永,竟扑面而来一股让人不由羡慕画中人洒脱极致的画意。
一种疯魔的洒脱。
“江山图,酒中仙,超凡,真乃超凡!!”闫东平是少数几个能近前观看的人,此时喃喃自语,而徐世德也在看画,但眼中算计欢喜多过惊叹。
谢临云也在前列,他看着这话,专注凝重中,却忽然说:“这话是不是还有玄机?”
众人闻言一惊,就是江金云也愣了下,看向谢临云。
玄机?什么玄机?
但也不敢走,因他们算是第一波发现那人头的人,众目睽睽之下,怎么也逃不了干系。
何况他们怎么说也是应试的考生,若是这点担当都没有,也会被人诟病。
官府的人很快就到了,荷花池边被捕快包围起来了。
这里得说一下,定远县的衙役们是惯用的,县衙里能使唤的也就他们,可致定府岂是定远县可比的,衙役归衙役,捕快归捕快,前者服侍杂役征赋,后者执行查案抓捕。
说白了就是小地方缺人,而致定府人多。
毕竟是府学,在致定府是极有脸面的,加上距离衙门不远,因此捕快来得很多,很快将荷花池隔离开来。
林院士一直都在,知府还在赶来的路上,但已有师爷跟捕快刀头开始调查,首先要将那人头捞上来。
府衙的刀头姓冯,这位刀头人高马大,腰间悬刀,步履稳重而带风,到地方后井然安排了一切,再吩咐一个捕快下去捞人头,那捕快才刚下水游向荷花池.....
所谓六月荷花,距离荷花开还有些时日,可池中已经有一片一片的碧绿,那捕快下水的时候,水波荡漾,引得荷叶随着水波微微摇摆。
但还未等那捕快接近,那人头忽然沉下去了。
这太突然,惹得那捕快也是大惊,怎么回事,不是还漂浮着,怎的忽然就沉下去了!
“许公....许兄,那人头沉下去了!”张生惊呼。
“看到了。”许青珂看了那人头沉下去冒出几个水花的地方,听到不远处那冯刀头说:“下水捞!”
在场考生也看见那人头沉下去了,有个胆子小的经不住下,猛然喊:“鬼!肯定有鬼!”
本来只是死了人,人头落池子里,被此人这么一喊,越发恐怖了,惹得闻声赶来的诸多府学学子都人心惶惶。
那正欲下水捕捞人头的捕快幽怨得看了一眼那个喊叫的考生,这还让他怎么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