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消告诉我心中所想,抛却父母家族羁绊,你愿还是不愿?”
莫欢倏地眼眶泛了红,愣怔怔地看着他。
莫老太太和莫衡让莫氏女入宫,无非就是为博圣上荣宠,好让平阳伯府青云直上。薛氏不让她进宫,出于一片爱女之心,担心她受苦,可在婚事上又何尝问过她的想法。
莫欢知道自己在痴心妄想,他们是地地道道的古代思维,哪里容得一个女孩自己做主。
可如今净空这番问她,这几日来的委屈一股脑地全部泛了上来,眼里水光潋滟,生生地忍住泪意。
净空见她又咬着唇瓣,克制地握了握拳。越过案几从她手里拿过早已经凉了茶杯,替她换了一盏,打乱她的沉思。
见她松了力道,樱粉色的唇瓣留下浅浅一道牙印,好在没有咬出血来,才对上她的泪眸,轻声道:“不论你愿或不愿,我力虽不及镇国将军府,也定会护你周全。”
此话一出,莫欢原就泫然欲泣,泪水便直直地落了下来。她连忙垂头掩了,一颗泪珠便打在黑漆案几上,日头下微微反着光泽,瞬间没入案几之中。
净空见她如此,心头狠狠一揪。
莫欢扯了帕子,胡乱地拭了拭泪水,才抬头看他,睫毛轻颤,眼梢处还挂着细碎的泪珠,话里坚定道:“我不愿意进宫。”
净空心头一时不知是悲是喜。
想起薛氏和莫征的话,脑海里又泛起她和薛家少年并肩而立、言笑宴宴的模样,不愿意进宫,是不是因为心有所恋。
心里情思压抑许久,终究是克制不住,他拿过案几边上的紫檀佛珠,轻转着掩饰心焦,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净空喉结轻动,顿了顿才又道,“你是不是心慕薛家公子?”
这话问得笨拙,且十分冒犯。一出口,净空便后悔了,见莫欢眼底错愕满满,更是懊恼非常。可话说了出去,却又收不回来。
莫欢不知他为何有此想法,一时猜不准是不是莫征在他面前说了什么,又想起薛氏的打算。恼怒、委屈和心中不可说的爱恋一股恼全部上来了,原错不在他,却突然想找个人使性子。
只转头看着窗外湖光山色,抿着嘴不想说话。
莫欢心头乱糟糟的一片,她扮了十年的乖乖女,她害怕被薛氏和莫征瞧出异样来,她享受着原该属于小莫欢的温情,所以她不敢任性为事。
她不得不承认薛氏是真心诚意地为她打算,在这盲婚哑嫁的古代,对于薛氏来说,薛嘉仁的确是最适合女儿的夫婿。
可莫欢骨子里还是住着胭脂,她不喜欢薛嘉仁,她也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可以和薛嘉仁因为长久的相伴而生出情意来。特别在看清心底的情思之后,即使那份情思,是一份虚枉。
画舫内静谧无声,净空心头焦躁,便也坐不住,起身挪到她面前。
见她不拿正眼看自己,净空剑眉轻拧,搜肠刮肚斟酌了许久,才呐呐道:“是我……”
还没等他说完,莫欢克制不住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