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趁着小华未醒。我就整理好行装,在院子里和那位表侄道别。谁知小华忽然闯出客厅,冲到院子里。他只穿着一件白睡衣,光着双脚,双眼怒瞪着我说:章诚实!你害死我妈,还想把我送人?我当时就愣住了。
那位表侄连忙上前相劝。不料小华手里竟有一把刀子,一下子刺破他的手,夺门就跑。我连忙追出去,在门口抓到他。他反手一刀划过来。我连忙一闪,头却撞到砖墙上,血当时就流下来了。疼得我眼冒金星。
趁这时小华逃到院外,抢了一辆自行车就跑。我也顾不得疼痛,也找了一辆自行车追上去。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8月15日。”
章诚实顿了一顿,又道:“那天很热,太阳毒辣辣的。追出没多久,我就已大汗淋漓,心里也越来越烦躁。我心想,我该拿小华怎么办?这孩子这么野,不可能留在表侄家里,只能带他去上海。
可是到上海我又该拿他怎么办?我一边飞快地骑车,一边想得头都要裂了。不知不觉中,我追着他来到一片荒山脚下,山脚下是一片茫茫的野竹林。小华跳下车子就往林子里钻。
我也只能扔下自行车跟上去。竹林里密不透风,闷热得要命。我一个劲叫他,他都不应。直到追上半山腰,在一片破旧的庙宇前,在一口枯井旁边,我逼住了他。
他见没路可走。忽然站到井边,用刀子指着我说:‘章诚实,你再过来我就往下跳。
我竭力压下满胸烦躁,尽量柔声地说:儿子,是爸爸错了。爸爸向你赔罪。你跟我去上海吧。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他冷冷地看着我,什么也没说。他那种轻蔑的眼神,令我再也说不下去。他根本就不相信我。
但是他站在井边太危险了,我得把他拉回来。恰在这时,林子远处传来乌鸦的尖叫。他一分神。我立刻冲上抓住他,他又用刀子戳我。我忍痛夺下刀子说:‘小华,你听我说!’
但是在那一刻,他像是发了狂,抓住我的手腕低头就咬。我剧疼之下,憋了许久的烦躁一下子涌了上来,我着魔似地用力一甩胳膊,想把他甩得远远的。谁知只听‘通’一记慑人的闷响,他一头撞在石头井栏上。
热乎乎的鲜血一下子溅出来。我登时吓呆了。愣了半晌后定睛看去,只见小华躺在井边一动不动。他满头满脸都是血。他穿的那件白睡衣上,染满了鲜血。”’
方小娅听到这里,忽然觉得‘染满鲜血的白睡衣’似乎有些眼熟。
章诚实继续道:“我上前想摸摸他的鼻息,却见他的右额角撞出一个深深的血洞,鲜血直冒。他双眼圆睁,直愣愣地瞪着我。
我忙道:“小华,爸爸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快起来。我们去上海。”我想去拉他,无意中碰到他的口鼻处,触手一片冰凉。他竟然死了?我竟然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小娅,我不是故意的!”章诚实说到这里,握紧方小娅的双手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小娅,我不是故意的!”章诚实说到这里,握紧方小娅的双手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方小娅惊骇无比,她预想中最可怕的恶果,竟是真的。
章诚实又道:“我慌乱了一阵后,也不知是什么邪恶力量驱使着我,我像着魔似地,抱起小华的尸身扔进枯井。找了些乱石树枝填进去。然后连滚带爬地逃下山。我没回那个表侄的家。
而是先去镇上找一家小旅馆,洗了个澡。包扎住额头的伤。然后再打电话给他,说我儿子不肯去他家。这事就算了。他倒也没疑心。随后我才登上返回上海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