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娅用力地点点头。
大胡子迟疑半晌,这才道:“好吧。反正你也看到了。只不过,这件事说出来就怕你不信。”
方小娅忙道:“我会信的,我会信的。”
大胡子见她很迫切,只得坐回病床道:“好吧,我就照实说了。我叫赵四海。是从江苏来的。和我爹一起到这里来做些小生意。只是我喜欢赌博,我爹不知道教训过我几回,我还是改不了。到这里没半年,就把做生意的本钱全输光了。那天债主打上门来,被我爹知道后。他老人家又急又气,当晚就心脏病发作。等我叫救护车送他到医院,一切都晚了。”
说到这里,大胡子露出沉痛的神色。他揉了揉眼角,又道:“当时,那个主刀医生带我去停尸间见我爹最后一面。当冰柜拉开的时候,只见我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是死不瞑目啊。我心里真后悔极了。
但是我发现,我爹的双眼里全是血,看不出眼黑和眼白。我心里发毛,就问医生怎么回事?那个医生不耐烦地说:这很正常。
用电击治疗时,震裂了眼底的毛细血管,血液渗进了眼房。我气愤地说:你们咋能这么折腾我爹?可他却叫来警卫,把我轰了出去。”
大胡子叹了口气,又道:“可是当晚我回到家后,就做了一个梦。我睡下后不久,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唤着我:四海、四海。这声音像我爹。
我有些奇怪,便起身下床,顺着声音飘来的方向,慢慢找过去。好象穿越了一条很长很长的黑黑隧道。来到一间银光闪闪的房子。
四面的墙都是银白色的钢板,亮得刺眼。墙角吹出一阵阵白茫茫的寒气,非常寒冷。房间中央放着一张金属台。上面躺着个人,从头到脚蒙着白被单。
我忽然想起:这不是爹被送入停尸房时的情景吗?难道这里是停尸房的冷库?刚想到这里,白被单下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四海,你来了?我一听几乎吓倒在地,这不是我爹吗?
他明明死了,怎么又能说话?我正想着,只见一只枯瘦的手从白被单下伸出来,一把撩开被单,赫然露出我爹。他的脸冻得发紫,眉毛和嘴唇上挂满了白花花的冰霜。可他的两只眼睛,还是血汪汪的。
他怒视着我道:四海!你这个不孝子,害得你爹死无全尸。说着他坐起身子,猛地拉下被单。露出他瘦骨嶙峋的身子。我见他左胸洞开,白森森的胸骨被拆断,露出一个碗大的黑窟窿,里面的心脏被掏走了。
我吓呆了。我爹跳下台子,朝我走来。双手扒开自己胸膛,指着里面的窟窿道:你看,你爹成啥模样了?我要掐死你这不孝子!我吓得想往后躲,却撞在墙上。我爹走过来,用他比冰棱子还冷的手掐住我的脖子,我只感到寒气透入全身,浑身的血都不流了”
方小娅听得脊背冒汗,她想叫大胡子别再说了。但是事关重大,她不得不听下去。赵四海继续道:“第二天一早我就发高烧了。几个同乡见我病得厉害,赶快送我上医院。
谁知到医院后连续几个晚上,我天天做这个梦。醒来后发烧得更厉害。我知道自己快死了,爹不肯放过我。幸好我有个信佛的同乡,听说这事以后,介绍来这位法号叫作‘金兰法师’的大活菩萨。多亏了这位大活菩萨,他替我爹做了几场法事。我爹才渐渐地不来找我。我的高烧也退了。”
方小娅奇道:“可是刚才?”
赵四海道:“今天是我爹头七的最后一天。大菩萨知道他怨气还没消,预先就在病房外面等着。刚才是他亲自把我爹送走的。”
“这位高僧,他能把你爹送走?”听到“送走”两字,方小娅陡然一振,就像在漫漫黑夜看到了一丝光明。
当方小娅和大胡子说话的时候,离他们病房二十米开外的另一间会客室里,坐着宁远、谭青、徐文悦、还有一身高僧打扮的顾大海。四个人围坐在茶几旁。茶几上放着一台带话筒的接收器。
方小娅的病房里已经预先安装了窃听器。她和赵四海的对话,清清楚楚地从话筒里传出来。
原来宁远见方小娅死死不肯吐露心事,而这事很可能涉及一件命案。再者,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事似乎‘与鬼沾边’于是他灵机一动,请来好友顾大海假扮高僧。顾大海研究东方神秘文化多年。
昨晚就是他辨认出了纸上的咒语。他还经常和佛教界人士来往,家里收藏着现成的袈裟、僧帽、念珠等道具。因此装扮高僧很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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