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救死扶伤很神圣,在医生的手中可以挽救很多生命,但却必须面对死亡,死亡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不论对于自己还是身边的亲友。()
记得以前有个老师说过,第一个死在你手上的病人你可能会记很久,很久。不过,最终我还是走进了医学院。
我在半年内迅速习惯了死亡的残存,它已经在我的眼中变得麻木,我们不厌其烦地研究着每一个器官和组织,那些曾经有鲜活生命停留的物质在我的眼中已经变得和一支笔一样寻常。
每当我向其他人谈及起这些时,他们总是用一种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因为当其他女生还在因为虫蚁尖叫的时候,我们已经手刃过许多青蛙、老鼠,以及兔子。并且开起了做完实验拎回去烤着吃的玩笑。
我在学校的科技馆,那个陈列着许多奇怪形状的尸体和器官的地方认识了m,她已经大五了,为了考研她放弃了医院的实习,回到学校开始疯狂的复习,她每天在实验楼或者图书馆里的时间比在宿舍的时间还长。
因为她的率直,我们一直比较合得来,有时候我很佩服她的胆量,因为至少我不敢一个人在实验楼里读书读到深夜。她从不相信任何灵异传说。对那些爱尖叫和一惊一乍的女生她总是不屑一顾,用她的话来说:“医学生不该怕鬼的。”
在她将近考研的前夕,天气已经很寒冷了。雪花积满了学校每个不受房顶庇护的角落。那天刚好去看了一部恐怖片的我突发奇想,想和一起吃饭的m开个玩笑。
我只是想和她开一个玩笑,真的,仅仅是一个玩笑。所以我故作神秘地问她:“你听过关于科技馆的那个传言吗?”
她摇摇头,一脸玩味的表情看着我,像在说:“我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凌晨一点,当钟楼的钟声传来时,关掉灯,只点一个台灯,然后低着头从科技馆的东北角走到西南,一个一个数那些人体标本的脚,如果是12只,就没什么,如果多了一双脚……那么抬头看看,有什么站在你的面前……”
m笑着骂我是个无聊的小孩子,然后就匆匆走进那栋灰色的建筑物。
第二天,m死了,在那间满是福尔马林味道的尸体和脏器的科技馆里,验尸报告上说的是“死于突发性心脏病”。
我的心突然沉甸甸的……
五年来,“死”这个字在我的脑海里已经模糊,它只是一个语词,或一些指数……脑死亡超过6秒将成为永不可逆的死亡。
四年后,我也开始准备考研,我在实验楼和图书馆的时间越来越长。我也不再相信任何灵异的传说,我已经淡忘了关于m的一切。直到……
夜。也许夜已经很深了吧。时间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有太多的资料和图例堆在我的脑袋里。风吹得实验室的铁门吱吱地响,远处的钟楼传来一声低沉的钟声……当……
低沉的钟声,仿佛黑暗中最深处的震撼,我擦拭着酸涩的眼睛缓缓从书中抬起了头。那一声钟声像记忆的闸门,我想起了四年前自己编的那个不存在的传言,还有……m!
书包旁边的小台灯忽然变得格外扎眼,带着一股无法抵制的吸引力,带着我的记忆和愧疚以及好奇……我不安极了,注视着它,几秒后,我猛地抓起那盏昏暗的小台灯顺着实验楼和科技馆相连的通道径直来到了科技馆。安静的仿佛要落下一场大雨,压抑而诡秘。
我没有开科技馆的日光灯,我把手中的台灯打开,缓缓放在婴儿标本前的那张圆桌上。我来到科技馆的东北角的那具鲜红的脉管系统的人体标本前,低下头……“1、2、3、4、5、6……7!”
心跳……一下,两下……夜依然是静的可怕,眼前的那双白净而纤细的小腿依然稳稳地在我眼前……背上忽然出现一层细密的冷汗,我一点一点抬起头……
啊!面前站着咧着嘴笑的m……
我所在的大学是一所医学院,地处郊区,硬要说起来的话也没有特别偏僻,周围还算热闹。但要去市中心的话,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
我学的是临床专业,平时难免要解剖一些尸体什么的,和尸体打交道更是相当平常的事。偶尔拍一些相关的照片发到朋友圈,朋友都说吓死了、要吐了……说我心理变态。
这话我从初中开始就常常听见了,因为我常常半夜看一些恐怖故事恐怖血腥的影片什么的,而我也从没怕过这些东西。简单来说,就是胆子很大。
有一次临近标本考试,班里部分同学相约去实验室熟悉标本。我们的实验楼和科技馆挨着,有相连的通道,可以不出大门转移阵地。所以我们看完实验室有限的考试要用的标本之后就去了科技馆。说实话,当时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进去的。如果知道后面会发生那种事我一定不会进去。
科技馆里陈列着相当多的人体标本,骨头、器官什么的自然不用说,还有完整的人体标本以及只剩人形的整个人体脉管系统的标本,最显眼的是两排悬挂着的玻璃容器里存满的人体切片的标本。
在靠墙的一边有一个肺的标本,颜色就像刚从墨汁里拎出来的。我们几个人还打着哈哈:“这人生前一定是个烟鬼。”,“说不定就是吸烟的时候一口气没缓过来咳死的。”,“哈哈。”……
从科技馆回宿舍已经是将近7点,和同学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外面天已经擦黑。几个人去吃了饭就各自回宿舍了。到了宿舍找不到钥匙开门,忽然想起来当时为了拿书把钥匙拿出来顺手放在科技馆的桌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