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腿已经恢复原样,走得活泼了些,神情也快乐了不少。
不时瞅瞅我,不时瞅瞅旁边的风景,有时也盯着路上的行人看看,始终是个孩子,无论上一秒还沉浸在多么沉重的情绪里,这一刻却露出稚气与可爱来。
看到一个白裙的小女孩从身边走过,他指指她说,很像是他的同桌,一个每次考试都能拿双百的漂亮小女孩。
听到那啧啧赞叹,能感到来自他内心的,对于生活里美好的体验的复苏。
我与他聊,他的同桌叫什么名字,是个怎样的女孩。
他露出比脸白净许多的牙齿,笑了。
同桌的女孩叫采雪,是个笑容甜美,才艺无数而且学习名列前茅的漂亮姑娘。
好吧,我又问他的名字,因为直到现在,我都是叫他“哎哎哎”,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孩子低下头去,有些羞涩地说,他的名字叫方岁生,年岁的岁,生命的生。大家都叫他岁生。
好奇地问他那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喻意吗?
岁生说,名字是妈妈取的,没有告诉过他那是什么意思。
岁生,让我想起岁月静好里的悠悠年华,多么好的名字,可惜这遭遇这么坎坷。
提到他的母亲,岁生眼泪溢出了泪,他说:“妈妈是跳楼死的!”
他忽然说出这事,让我猝不及防,心猛的疼了一下,想要问他,为什么,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那样的回忆一定会重新让心的伤痕再次被翻动,我不能那么残忍。
我将岁生拉到更近些,将他揽在自己身边,轻声说:“没事的,以后我就是你的保护伞,脸都尽管告诉叔叔,我替你出头!”
脸上挂着泪痕的岁生,笑了,小白牙在阳光下一闪一闪。
有些温暖的感觉痒酥酥地爬上心头,掏出纸巾,擦去他脸上的泪痕与鼻涕,我们的步子迈得更轻松了。
对于我们的别墅,岁生并不陌生。
只是,第一次以小主人的姿态站在院子里,他却是局促不安的,半天都不肯进屋。
我说,进来吧,这里从此就是你的家了。
他却说,叔叔在,家就在。
那一句话,险些将我的眼泪都勾出来了,赶紧拼命望着别处,掩饰着自己忽然变得强烈的情绪。
始终是孩子,我们才刚刚牵手,他就对我产生了真正意义上的依赖与信任。
岁生,我们都要好好的,我在心里说。
看到院里那四棵男人树,岁生说,好奇怪啊,上次来的时候,没有它们呢。
我说,是的,那些树会守护我们的安宁。
岁生问,叔叔,树也有灵魂吗?
我说,天地万物都有灵魂。
岁生抬头看看天空,那样的澄澈而碧蓝的天际,竟让这个孩子长叹了一声。
他说:“妈妈在天上,妈妈的灵魂在看着我呢!我看到妈妈在笑,因为我很幸运!”
岁生的话竟然让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忽然,从隔壁院落里飞来一样东西,飘到正仰望天空喃喃自语的岁生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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