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与前两位红姑娘不同,面色阴冷,长发束起,一付飒爽英姿模样,此人是红大姑娘,原洪武年间(朱元璋时期)权倾朝野的宰相胡惟庸的孙女胡雪芙。
红大姑娘身份很是知名,商界的人对此人甚为熟悉,名古月娥,夫家姓刘,婚嫁一年病死,以区区二十岁寡妇身份,力排众议,成为南方商业霸主刘家当家人。
当年,古月娥的丈夫亦非病死,而是毒而死,下毒的,是这个古月娥,看的,是刘家的万贯家财,好为蓝玉教提供强有力的财政支持。
赵姨娘知道,自己利用红二姑娘打击骆府的阴谋暴露了,连一向不露面的红大姑娘都来了,可见,事态之严重。
红大姑娘用帕子仔细擦了擦椅子,面具男子方坐了下来,闻着空气弥漫的暧昧气息,不由得一阵犯呕,红大姑娘忙将一支麝香燃了起来。
红二姑娘红三姑娘寒若禁蝉,四肢抖若筛糠。
红三姑娘当先跪倒道:“少主,是奴婢的错,奴婢认打认罚。”
红二姑娘却倔强的站着,口气哀伤道:“少主,奴婢却不知错在何处?是以李姨娘的性命为威胁,让三姑娘交出玉镯?是以小荷塘假扮骆冰卿,到当铺当了玉镯?是以赵姨娘为饵,诱苏大勾并发现玉镯?亦或是让骆风成了推倒太子系的替罪羊?我做的这一切,为了什么?蓝家、胡家被诛九族的仇,少主,你不报了?红楼倾覆的仇,少主,你不报了?那莫歌的仇呢?你也不报了?是少主认为的时机不够,还是少主认为,我们所有的人,所有的仇,都没有一个骆冰卿重要?!”
贺子期一阵怔凝,这些话语,如同一把把钢针直刺得他心口疼痛。
自己可以安慰说,蓝家的仇,与她无关;可是,红楼的覆灭,莫歌的惨死,哪一宗,哪一件,都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同,她与他,错综复杂的关系,解不开,理还乱。
或许,从一开始,是个错误,如果停在那时那刻该有多好,他是贺子期,她是骆冰卿,不会有接下来的错误,和更多无法预知的错误。
红二姑娘拿出牛鞭,默默的递给贺子期,如同红楼的每一次惩罚。
贺子期痴痴的看着牛鞭,眼前浮现着女孩儿痴迷的笑:“冰卿答应你,定不疑你。”
现在,我不是疑你,却是要害你失去你的安身立命之所,害你从此万劫不复。
心口竟如此的疼。
看着将牛鞭扔在地的少主,红二姑娘竟有些怅然若失,少主的心,真的丢了,竟,失了自己本来的模样。
女子坚定的从怀掏出一本书,静默的递给贺子期。
贺子期接过书册,书的封面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逆臣录》。
翻开里页,只见几条涂了红色的字句,赫然写着:其蓝玉,幼隶开平,数总征伐,屡有战功,初与胡、陈之谋,朕思开平之功及亲亲之故,宥而不问……蓝玉见其如此,自以为己能……此等愚夫,不学无术,勇而无礼,或闲侍坐,或饮宴之间,将以朕无知,不听诏旨,专擅出师,作威作福……设计伏兵,谋为不轨……诛九族……”
贺子期眼浮泪光,右手紧握书册,左手指甲深嵌,血痕隐现。
那一年,他刚刚六岁;两个嫡亲哥哥十二岁、十岁;妹妹刚刚三岁;那一年,母亲笑颜如花,温婉谦和;父王威镇八方,客似云来。
只一道圣旨,只一道莫虚有的谋逆圣旨,蓝家,一夜覆灭。
那些亲近的、年轻的脸孔在自己的眼前飘来飘去,想要抓住时,却又消失不见,渐渐的,他竟忆不起母亲的样子。
模糊了记忆,模糊了岁月。
压下心的痛楚,贺子期凄然道:“红大姑娘,你去执行吧,照红二姑娘的计划、继续,务必,让骆家深陷囹圄,永无、翻身之日。”
沁馨园风起云涌,朝堂之亦是纷纷扰扰。朱棣做了一个恶梦,请了姚广孝商议,商议内容不得而知,却迎来了太子被释。延续了十余日的太子杵逆案此尘埃落定,又回到了最初各自的轨道。
原来见风使舵的臣子宦官们,又都如同集体失忆了般,回到了起点,对太子系恭敬起来。
金陵城,最多的不是金钱,而是层出不穷的八卦和译事。
金陵城已经遗忘了那个被关在祠堂里面壁思过的龙阳公子沐斌以及他的风流韵事.
取而代之的,是纪纲纪大人又要娶小妾了,与之关联的新闻又喧然而出,纪纲纪大人一共娶了一房夫人、五房小妾,却每个肚子都跟了锁一样,毫无动静。唯一一个有动静的,还流产了。有人便说,这是纪统领杀戮过重,老天惩罚他后继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