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釉咬了咬唇,就……不太方便啊……
她心虚的低下头,刚刚他盯着看她时,那双眼睛里的幽深中,她好像还能看见自己的倒影,做不到对他撒谎。
喻沉言坐直身,往后靠了靠,闭目养神。
其实许釉心思单纯,一眼就能看透,耳朵尖从白皙到通红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就算瞒着他也不会瞒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由着她吧。
很快就到了酒店,许釉赶紧拉开车门跳下车,结果脚底一空,然后她就听见脑子里咔嚓一声。
脚崴了……
许釉扶着车门直接就蹲下了,喻沉言见状立刻从另一侧下车,快步走过来:“怎么样?”
许釉哆嗦着煞白的嘴唇吸气:“脚……脚崴了。”
喻沉言蹲下身,许釉递出手想借着他的力气站起来,谁知道喻沉言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了。
许釉吓的脚都不疼了:“喻喻……你你你……”
喻沉言站住脚步,低头看了她一眼:“自己能走吗?”
“我觉得可以试试。”许釉想了想,认真的说。
喻沉言单手一松,把她放到地上。
“啊!”钻心的疼痛从脚腕袭来,许釉控制不住的尖叫出声,结果吸引来周围人的注意,赶紧捂住嘴,小心翼翼的看着喻沉言。
完蛋……她是不是又弄巧成拙了。
喻沉言重新把她抱起来:“刚才还没有人注意我们,现在你看,大家都在看你。”
许釉再也不敢说话了,低低的把头埋进他怀里,低声催促着:“走快点啊喻神,被你粉丝看到的话我会被打死的。”
喻沉言笑了笑,自胸腔传来的震动紧紧的贴着她的脑袋,然后就听见他说了声:“那你一定藏好一点,别被他们看见脸。”
笑声过后,那里余下的只有沉稳的心跳声,一下,两下,三下,平稳规律。而她此刻的心跳却紊乱的不行,好像被人拿手指拨动了,颤抖着乱跳。
“开门。”喻沉言说。
“啊?”许釉愣了一秒,这不是他的房间么……
喻沉言低头看了她一眼:“开门,我没有多余的手了。”
许釉反应过来,连忙从他的口袋里摸出房卡,靠近锁,嘀的一声,门打开一条缝。
喻沉言伸脚踢开门,将她放到靠窗的椅子上,然后转身去柜子里翻了半天。
片刻,拎着一个小药箱走过来,又在冰箱里取了一点碎冰块过来,在她面前蹲下身。
许釉赶紧把脚缩回去,好痛……但是不好意思让他帮忙,于是咬牙忍了忍道:“我自己来吧。”
喻沉言的手停了,挑了下眉:“你确定?”
许釉拼命点头,喻沉言把手里的药箱和冰袋递给她,然后自己就转身去打电话了,她松了口气,可看到他背对着的身影还是十足的压迫。
她弯下腰,艰难的伸手脱鞋,每一个动作都疼的让她想呲牙。
约莫五分钟后,喻沉言打完电话转过身,看到她还在艰难的试图脱鞋。
“……”
然后,许釉就看到喻沉言放下手里的手机,在她面前蹲下,轻轻脱掉她的鞋,将她的脚放上了自己的膝盖,然后拿着冰袋给她冷敷脚腕。
啊啊啊疼疼疼……
许釉艰难的闭上眼,死死的咬着牙,满脑子都在喊疼,但是她不敢喊,只能拼命的忍着,在他低声问疼不疼的时候,扯出一个贼难看的笑容:“不疼。”
喻沉言呵呵笑了声,也不拆穿,手上的动作却放得更加轻柔了些。
许釉看着他,而他此刻认真的握着她的脚踝,冰袋被慢慢的放上来,然后再动动,他的眼睛微微敛下去,睫毛漆黑深长,鼻峰挺拔好看,就连手指也是很好看。
房间里很安静,空气也很安静,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可能她要重一些。
此刻喻沉言握着她的脚踝,指尖擦过带来麻痒的感觉,她整个人的感官都好像被放大的无数倍,然后全部汇集到脚腕那一处去,全部感受他的碰触。
许釉静静的看着他,心里突然记起来第一局比赛之后的事情,想了想还是说道:“那个……”
“嗯?”喻沉言头也没抬的应了声。
“你打第一局的时候,她发了一条微博,在现场。”许釉忍住心里的酸涩,道。
“谁?”喻沉言还是没抬头。
“陆滢。”
喻沉言手上动作一停,冰袋有点重的落到她的脚腕上,还好她反应及时才没有尖叫出声,吸了吸气才艰难的道:“那个,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当时人很多不方便我又怕影响你比赛所以……”
喻沉言打断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不用解释了。”
许釉闷闷的答应了声:“哦。”
脚腕上的疼痛消了不少,许釉尽量平静的说:“我脚不疼了,我自己来吧。”
喻沉言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是想告诉我,陆滢发的微博提到了我,然后有人在微博下面说一些话,是么?”
许釉一怔,小心翼翼的打量他的表情:“……你知道了?”
那他应该会很心疼吧……许釉酸酸的想,陆滢长得好看,人好还又有气质,最重要是……她能得到喻沉言的喜欢。
他的声音本来就是偏低,再加上今天的嗓子有点哑:“言论自由,谁也管不了这种事情,至于陆滢提到我,这也是她的自由,我同样管不了。”顿了顿,抬头笑了笑:“我说过,她对我来说,只是妹妹罢了,上次记者会的时候,你是不是又走神了?这个一丁点小的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想你啊……许釉小声在心里回答了句。
“陆滢……”
许釉一抬头,就看到陆滢站在门口,脸色苍白,手里的包就那么掉在了地上。
喻沉言顺着她的眼神,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滢,皱了皱眉。
“沉言……”陆滢低低的喊了声。
喻沉言站起身,把冰袋递给许釉:“自己可以敷?”
许釉赶紧点头:“可以可以。”
他点了点头,拿过毛巾擦了擦手,然后转过身:“进来吧。”
陆滢捡起地上的包,走进来,眼神在略过许釉的时候,阴鸷了几分,许釉正在努力装透明,自然是没发现此刻已经被人恨上了。
喻沉言把窗户打开,吹进来一点风,带动飘窗上的轻纱,轻轻的撩到许釉的脚腕上,痒痒的。
“沉言,这位小姐是谁,你不帮我介绍一下吗?”陆滢笑了笑,声音还是好听的,软软柔柔的,听在耳朵里也痒痒的。
许釉抬头,刚想说话就听见喻沉言道:“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有必要认识。”
陆滢干干的站着,眼角微红的看着喻沉言,屈辱,愤恨,他竟然在一个外人面前,这样不给她留情面。
她喜欢他那么多年,她的朋友们,她的粉丝,所有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一直喜欢他,她不相信喻沉言会不知道。
是,他对她照顾备至,她有的要求他尽量满足,可那有什么用!
她一直自欺欺人,就算他只为了责任照顾她,也肯定是喜欢她的。可最后连姚云都看出来了,那只是还她一个哥哥,他从来没有爱过她,一点都没有。
照顾有什么用,遗言又有什么用,她要的是他的爱,她不要他只是她的哥哥!
陆滢红着眼睛,走上前去拉喻沉言的袖子,被他侧身避过去。
“戏拍完了?”
陆滢愣愣的,硬是撑出一点笑容看着喻沉言:“还有最后一场,我听说你大师赛今天开杆了,所以就赶来为你加油,我跟导演请过假了,不会影响的。”
喻沉言没有接话,陆滢紧紧的咬住嘴唇:“沉言,我想哥哥了。哥哥的忌日快要到了,明天我想去看看他,你能不能陪我一起过去?”
喻沉言顿了顿,回头看了许釉一眼:“忌日的时候再去,许釉的脚崴了,需要人照顾。你先回去拍戏,扫墓的事情我会安排。”
陆滢抬起头,低声道:“一定要你照顾吗?你宁愿跟她在一起也不愿意去看哥哥?”
喻沉言皱了皱眉:“陆滢你冷静一点。”
“好,一定要人照顾是吧,那我来帮你照顾她。男女有别你能带她做什么,把她交给我。”陆滢转身,快步走向许釉,伸手就要去拉她,被喻沉言伸手挡住。
许釉的脚腕还有点胀痛,但是冰敷之后已经好多了,刚想开口要离开,就听见陆滢要照顾她的事情。
妈诶……千万别。
一个大明星来照顾她,会折寿吧。
许釉用眼神提醒喻沉言,结果他根本没看她。
空气突然陷入安静,古怪的安静。
许釉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总觉得陆滢的哥哥应该也是个很有故事的人,真踏马好奇啊,但是她不敢问。
喻沉言递了杯水过来,许釉接过来小口小口的喝着,然后就听见陆滢柔柔软软的声音:“许小姐很可爱,我也是很喜欢她,所以想照顾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见喻沉言没接话,陆滢又道:“她要是一直跟在你身边的话,以后也总像是一家人的,现在多熟悉熟悉也比以后尴尬强。”
一家人?
许釉愣了愣。
喻沉言低声道:“不用熟起来,也不会成为一家人。”
总觉得这一句话里面有什么深意,又觉得像是随口的一句话,许釉自认自己的情商并不是很高,所以也不敢妄测这句话的含义,只能低下头,继续装透明。
“你知道的,你明知道我喜欢你的,我不相信这十年你对我没有一点感情,你敢说你对我除了妹妹没有任何想法吗!你只是怕对不起我哥哥而已,你害死了他所以你不敢面对我!是不是!”陆滢口不择言的吼道,什么气质什么温柔都不要了。
许釉也被吼懵了,这几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她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现在的状况实在是有点尴尬,许釉自己默默地穿上了鞋,艰难的站起来:“那个……喻队,我有点困了就先回去睡会。陆小姐,我脚已经没事了,也不需要你照顾,谢谢你了。”
一瘸一拐的跳到门口,替他们关上门的前一刻听见陆滢的声音有点模糊的传来:“这十年你为什么没有找女朋友,你就真的不肯接受我?”
喻沉言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只是淡淡道:“我答应过他会照顾你,就一定会做到,其他的事情我没有答应过,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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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釉艰难的跳回房间,慢慢的挪到床上,平躺着,看向屋顶的吊灯出神。
爱情这个东西,它大概天生就是苦的,但是因为喜欢,才觉得它甜。
没有亲身经历过,永远不知道爱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文清以前总说,喜欢的人就是每天看见她,就会觉得幸福了。
许釉非常认同,她连在电脑上看看喻沉言都觉得满足。
后来他来到她的面前,还跟她说,要不要跟我走?
她曾想过孤注一掷,甚至还套用了文清的爱情观,只要看见他就觉得是开心的,事实上爱情并不是这样。
孟冉说,他把责任看的太重了。
刚才她出门前,也亲耳听见喻沉言说的那句:我答应过他会照顾你,就一定会做到。
责任在他眼里,应该是重于一切的东西吧。
心情闷闷的趴在床上,结果趴着趴着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扭头看着四处漆黑,懵了一阵。
等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伸手摸了半天在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稍微适应了刺眼的光芒之后,吓了一跳。
十点多了!
赶紧忍着脚上的胀痛爬起来,却发现她现在是躺在床上,身上还盖了被子,而屋里有着一点点亮亮的光,许釉心里咯噔一下:有贼?
结果刚想尖叫就听见窗边的椅子上传来一道沙哑的嗓音:“醒了?”
“呃……”许釉有点窘的缩了缩,他怎么会在啊,不会是又忘了关门……吧。
那她身上的被子是他盖的?她从被子上躺着进到被窝里,也是他……做的?
耳朵顿时烧红,那他是不是……
“饿不饿?”喻沉言问。
“……咕噜……”
刹那间,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死寂,好死不死她的肚子又小小的补了一声……
许釉这次真的是想死了_(:3ゝ∠)_
喻沉言轻笑了声,拿起遥控器把房间里的灯打开:“自己换衣服,我在外面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