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回到儿子家中, 对着儿媳脸不是脸, 鼻子不是鼻子地看着她, 张氏心中虽气苦,可不敢当面冲撞于她,只能带着笑地对她道, “娘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都不派人先知会一声, 也让儿媳好去接您。”
她有些心虚,同时又知道以王爷的脾气, 那件袍子的事必定半分都透不出来,想着底气又起来, 见张氏穿得华贵,头上的首饰也不凡,当下沉下脸,“张氏,你是怎么侍候丈夫的, 我见你气色如此好,为何浩儿那般憔悴。”
张氏一呆, 看着自己的衣服,她这衣服怎么了,不就是些寻常的好料子,再说丈夫为何精神不好,还不都是因为他的好母亲,与她何干。
“母亲这说的是什么话, 夫君最近也是为差事操心,这好好的在边关呆着,本来今年还能再升职,万没想到突然调回京中,他这段日子来都没睡个好觉,心中不安。”
她语中的埋怨和讥讽朱氏当然能听出来,不由得脸色大变,厉声道,“我这当婆婆的说一句,你顶三句,张秀才真是教的好女儿,下回见着他,老身非得好好问问,这秀才家的女儿怎么丝毫不懂得什么叫三从四德,谦恭尊卑。”
“婆婆也别将那些个大帽子扣在儿媳的头上,儿媳自认为嫁进秦家律己做人,侍奉夫君,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朱氏冷笑起来,“哼,侍奉夫君?这是每个女人都应有的本份,算不得什么功劳。”
里屋里冲出一个约七岁左右的女童,指着朱氏的鼻子道,“你这个婆子,快滚出去,为何要如此为难我母亲。”
“乖孙女,我是祖母。”朱氏见着女童,高兴起来,听着她的话,转过头对着张氏,“看你教的好,居然敢当面骂自己的祖母。”
张氏也吓一跳,赶紧将那女童拉到一边,“怡儿可不许这样说话,这是你们的祖母。”说完又让婆子将二岁的儿子抱出来,见过朱氏。
见到孙子,朱氏的脸色这才好看起来,不理会张氏,让人抱着孙子便回了自己的屋。
张氏气得直跺脚,无法,只得随她去。
寿安宫中
太后正与进宫的姜蕴雪坐在殿中,俩人说着最近京中的趣事,便谈到最近议论最多的康乐侯。
说到康乐侯府,太后笑起来,“这康乐侯做的豆腐味道确实不错,爽滑细腻,入口即化,着实美味,且侯夫人杜氏为人性子也利索。”
姜蕴雪也笑着说道,“能得太后如此夸赞,这康乐侯好手段,必是有过人之处,要不然也不会才短短时日,便从一介庶民到贵为侯爷。”
太后看一眼她,眼皮子垂下,笑容淡了下来,“确实是快,不过人的运道,那可是说不清的,康乐侯为人踏实,许是入了陛下的眼。”
“也是,康乐侯此人确有长处,但看他教女,就能窥得一二,长女贵为王妃,深受王爷的宠爱,次女受封乡君,入了大长公主的青眼,放眼整个夏月王朝,也不一家有他这样会养女儿的。”
她的言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整个人阴霾起来,便是一身粉嫩的衣裙都遮不住那奔溢而出的怨气!
“女儿教得好,不比儿子差。”太后低头抚着长长的金护甲,眼中有些怜悯,蕴雪这是心中有怨,被康乐伯的长女夺去姻缘。
“世间女子,但凡是长得出色,全家都能跟着平步青云。”
“蕴雪,此话不妥,摄政王妃绝不是一般的无知妇人。”太后有些不满她的语气,那浓浓的鄙夷,是个傻子都能听出来。
“表嫂,”姜蕴雪突然用帕子捂着脸,跪在太后的面前,那声音充满哀伤,“蕴雪心中苦啊!”
太后对着身边的嬷嬷一使眼色,那嬷嬷便将宫人全部遣退,整个殿中只剩她们二人。
“叹,傻姑娘,你这是何苦。”太后走下来,坐在她的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有些事,错过便是错过,不能再想。”
姜蕴雪抬起脸,上面有泪痕,“可我不甘心啊,我等了他这么多年,他怎么就看不见,表嫂,你帮帮蕴雪吧。”
这种事,如何能相帮,总不能押着风弟将她也娶进门,再说她这一进门,只能屈于人下,做个侧妃,侧妃说得好听,不过是个妾,她堂堂先帝亲封的县主,这哪里能行。
“蕴雪,摄政王府已有正妃。”
“我不在乎,表嫂,为了他,我什么也不在乎?”
看着她绝望的神情,太后心中叹息,何苦呢?
“听表嫂一句劝,你自小生来身份尊贵,怎可自甘堕落,委于她人之下,放眼整个王朝,好儿郎比比皆是,为何要认这个死理。”
“世人千般好,俱都不是他,表嫂,除了他,我谁也不要,你帮帮我吧。”她拉着太后的手,急切地说着,眼中的肯求让人不忍拒绝。
太后叹口气,万分不赞同地劝着,“宁为鸡头,不为凤尾,你可要想好了。”
她的眼神中透着坚定,“蕴雪不后悔,再说他本是雪山仙松,如何能让那满是泥垢的野花伴在身边。”
“叹……”太后叹息着,等她一走,便着身边的嬷嬷去传召莲笙。
当莲笙接到太后宣召的旨意时,有些愣神,不知所为何事,宫嬷嬷心领神会地与那嬷嬷叙着旧,俩人早先在宫中时便有些交情。
那嬷嬷似不经意般地说道,“太后这两日有些闷,姜县主今儿个上午还进宫陪太后解闷。”
宫嬷嬷马上接口道,“奴婢虽已离宫,可心中无时不刻都盼望着太后和陛下身体康健。”
“是这个理,主子们好,咱们当奴才的才能得好。”那嬷嬷也赞同地点头。
莲笙与宫嬷嬷对视一眼,不再言语,赶紧下去梳妆。
等她进宫时,寿安宫中只有太后一人,见到她,还是满含笑意,拉着她的手说,“京中人人都传,摄政王将王妃护得紧,便是哀家,都不好意思打扰你们。”
莲笙恭敬地对她弯腰,“太后万福金安。”
“起来吧,不必多礼。”
宫人们搬来春凳,她侧坐着,低眉含笑。
太后看得头都有些疼,这么一个美人儿,怪不得风弟放在心尖上,可蕴雪也着实可怜,思绪再三,终是开口。
“风弟整天忙于朝政,你一人在府中怕是有些无聊,若府中有个知情知趣的姐妹,平日里也可以谈笑打发时间,王妃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