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妍转过头,与他面对面,咬了咬唇,“你都知道了吧?我其实……”
“去美国吧。”在她说出来以前,金正焕抢先说了出来,因为不想让她再纠结、不想让她再为难。他强忍着心里的难受,轻颤着嘴角,说:“你应该跟父母团聚,等相处出好了……等你上完大学……等你想回来的时候……我们都还在这里。”
“真的会在吗?如果我不回来呢,如果你不再想着我,如果……”宋书妍说不下去,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眼泪缓缓的流下来,即使在朋友们面前故作坚强,任性地说着不要离开,说着即使离开了也会很快回来的话,但是面对金正焕,却不知该怎么说。怎么说才能不那么伤心,怎么说才能逃避他们即将分来的事实。
过了好一会儿,她闷声问:“你已经想好了?就这样跑过来劝我走,是分手的意思吗?”
黑暗中,金正焕单手抵着额头,快速地擦掉了眼角的眼泪,“傻瓜,不要哭,也不要伤心……要不要分手,由你来说,我会一直等着,不管你回不回来。”
宋书妍掀开被子,紧紧抱住了他,“你要一直等,我们约定,不管我回不回来,都要等。”
“嗯,放心吧。”金正焕回抱着她,除此之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他一直守在病房,直到宋书妍拉着他的手睡着才离开。
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尹敏英提着行李包走出双门洞的房子,她已经再三确认了家里的门窗和开关都关好了,该整理的也都整理了,然后郑重地锁上了大门。里面的屋子的钥匙,邻居家应该有,至于大门钥匙,她拿出其中一把和一封信一起放进了蓝色大门里。
走出胡同时,尹敏英松了口气,她回头看了眼,再多抱歉和感激的话都写在信里,欠的人情,只能将来想办法再还了。
她转过身,想着要去路口叫车,却被迎面等候的金正焕吓了一跳。“你是……”好像在医院没见过这个孩子。
金正焕拘谨地行了礼,“我是书妍的朋友,这个,请您带给她。”他将一个行李包递过去,等尹敏英接过去,弯腰点了下头,就离开了。
尹敏英坐着出租去了医院,在宋书妍醒来以前将所有的行李都搬上车。然后,在女儿洗漱、吃早餐的时候,去办了出院手续。
一切准备妥当,她平静地将要换的衣服放到了床上,“今天可以出院了。”
“可以回家了吗?”宋书妍问。
尹敏英点点头,“已经办了出院手续,等你换好衣服,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终于可以回胡同了,宋书妍高兴地换起衣服,在检查了一遍病房中没有遗漏的东西,她们一起离开了韩国大学医院,上了一辆等候在门口的出租车。
但出租车并不是开往双门洞,而是开往金浦机场。
宋书妍以为,即使要离开韩国,也要跟胡同的邻居们好好道别,叔叔阿姨们应该会办欢送会,她可以再跟朋友们在阿泽的房间再看一次电影,然后在大家的目送下上飞机……然而这些都没有,她是被强行带到了机场,在埋怨和妥协中登上飞机,哭着离开了韩国。
金正焕站在院子里的晾衣台上,仰望着天空,不知道刚才飞过去的飞机是不是书妍搭乘的那架,她会过得好吗?一定要过得很好才行,但,千万不要忘了回来。
出来拿报纸的罗美兰发现了信封和钥匙,当拆开看以后,胸闷地大叫起来,惊动了其他人。没有欢送,没有离别,胡同‘公主’宋书妍就这样在双门洞消失了。
……
1989年4月,宋书妍离开后的一个月,胡同里的孩子们也发生了不少事。
金正锋与张美玉断了联系,成宝拉因为家境好转去了考试院准备司法考试,所以,跟成善宇分了手。
柳东龙因为骑摩托车摔伤不仅进了警察局也住进了医院,唯一值得高兴的,有了妈妈的照顾,他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成德善为了能考上首尔的大学开始拼命用功,只是在学校纪念日前,被抢包的小偷骑摩托车压伤了大脚趾;参加完应氏杯得到胜利的崔泽从金浦机场回来了,加上富士通杯、有利证券杯比赛,崔大师已经包揽了所有国际大赛的冠军,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第一棋手’。
金正焕还是闷闷不乐的老样子,只是阿泽这次回来,能休息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他们几个带着受伤的德善去了附近的足球场踢球。
球场上,四个人分成两组比赛,可以不管规则,即使各种耍懒也要把球踢进球门。或许运动能让人暂时忘记烦恼,金正焕在柳东龙的配合下踢进一球,露出了一个月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在旁观战的德善,虽然脚动不了,却在手舞足蹈地尖叫加油,他望了过去,仿佛看见了书妍坐在长椅上,正跟着德善一起没形象地大笑。
哥哥说,对着坠落的星星许愿可以实现愿望,昨晚,他许愿希望书妍可以早点回来,难道愿望成真了?金正焕弯了弯嘴角,可是,当他想要挥手的时候,长椅上的书妍却不见了,根本什么都没有……
“啊!”突然一声大叫,金正焕回过神,发现东龙痛苦地躺在地上。他后面裤子上都是血,只好赶紧背起他和善宇一起把他送进了医院。
胡同里少了宋书妍,时间长了,渐渐变得不那么奇怪。高三年级最后一年的冲刺变得越来越紧张,不知不觉到了升学考试的日子,之后,是1989年的第一场初雪。
八十年代就这样过去了,双门洞胡同迎来了陌生的九十年代。
1990年虽然还有点陌生,但对胡同里的孩子们应该是个幸运的年份。金正焕考上了青州的空军指挥学员,成善宇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延世大学医学院并获得了奖学金,成德善和柳东龙都留在了首尔上大学,就连金正锋也结束了漫长的高考生涯考入了成均馆法律系。
……
每一年的年终节目都是观看十大歌手歌谣祭,90年获得歌手奖的是卞真燮;91年获奖的是卢士燕;92年是申升勋;93年是徐太志和孩子们。
时间匆匆,就这样过了五年。双门洞胡同唯一的变化就是成善宇和崔泽成为了一家人,两家的院子中间多了一道门。
1994年10月8日,是崔泽的生日。不管是实习医生成善宇还是当上空姐的成德善,忙碌的孩子们都回来了,穿着空军军装的金正焕是他们当中最后一个赶到的。
这五年当中,他很少回来,因为军队里没有假期、因为有飞行任务、因为忙,他总是有很多借口。家里人都快把他的脸忘了,但他不是不想家,也不不是不想父母、哥哥和朋友,只是这里少了一个人。他已经等了五年,今年,宋书妍会回来吗?
阿泽的房间一点变化都没有,不变的陈设,还是那样舒服,围坐在一起的朋友们看着阿泽吹灭蜡烛,送上了bb机作为礼物。成德善送上了脸颊吻,惹来一阵起哄,朋友当中,只有他们俩甜甜蜜蜜的,其他三个男人都还是光棍。金正焕看着朋友们高兴地在笑,他也在笑,只是心里却是苦涩的,这样在一起的日子,他更想念那个在美国的人。
“呀,阿泽,还有你们,我有特别的礼物。”成德善突然故作神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得意地摇了摇,“书妍的来信,要听吗?”
金正焕倏地抬头,在德善拆信以前,一把抢了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还在看的亲,冒个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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