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夺回那条象征着自由的缰绳,可到头来,她既没有那个精力,好像,也不那么乐意。这种不乐意,其实是一种心甘情愿。心甘情愿地被掌握,心甘情愿地臣服着。
大起大落之间,不知时间在走。堆叠着,堆叠着,终于,*停歇。
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汗涔涔地,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喘息着。
到了这时候,陈之才渐渐清醒起来,脑子里,却还在回放着刚才,林敏用一只手,抓紧了她的脚腕,像推车一样,把她整条腿推高,然后,又用同一只手,揉着她的胸。
“你的另一只手呢?”陈之问。
林敏直起上半身,不等他说什么,陈之就拉过了他的手。经过一整夜,手背上的红肿已然消退,但是,其实只要仔细看,就能看出来,这只手,和那只正常的手,还是有些不同之处的。
陈之板着严肃的面孔,说:“怎么了?”
林敏说:“被打了。”
“谁?又是你爸?这回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
林敏回想着——
是你。居然还是因为你。
总算,陈之没有穷追不舍地问。她拉着林敏的手,徐徐地,移到了自己的胸口。她的手按在林敏的手背上,带着他,抚摸着。
她的内衣经过了刚才那一番激烈的*,后排的胸扣早就解开了。但是肩带还挂在肩膀上。前面那两片薄薄的棉罩,虚空地遮盖着,让陈之整个人,带上了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诱惑。
林敏深深沉沉地吸了口气,此时此刻,餍足过后,手下的感觉,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无需细细地感受,也能悉数地,通过神经,传递到他的大脑皮层里。
他的手动不了,那么,就由她带着他。
如果,这是她对他的一种安慰,那么,林敏想,他将无法自拔地深陷其中。
“谁亦能呵一呵
一张嘴一副面容差不多
但别要选出色一个
耗尽气力去拔河
怀内能躲一躲
力度与温度差不多
唯独你双手握得碎我
但我享受这折磨
可以说走一早已拼命退后
想过放手但未能够”
“广播里放的是什么歌,怎么重复了这么多遍。”
“每日一歌,厂里的例行公事。”
“谁的歌?”
“张国荣的。这你都不知道啊。”
林敏闭上了嘴,其实他知道。张国荣的歌,谁不知道啊。但是,那时那刻,他真的没回想起来。
《怪你过分美丽》,上一年十一月末的歌,被收录在一张叫《红》的专辑里。林夕的词,唐奕聪的曲。
谁不知道啊。
怪你过分美丽。
林敏在心底,把这六个字,念了一遍。
“怪你过分美丽
如毒蛇狠狠箍紧彼此关系
彷佛心瘾无穷无底终于花光心计
信念也都枯萎
怪我过分着迷
换来爱过你那各样后遗
一想起你如此精细
其他的一切
没一种矜贵”
渐渐地,广播里的歌声停止了,仓库忽然陷入了一种沉静的氛围里。冷不丁地,仓库外,有人说话:“林科长?”
这是老裁缝的声音,他身后是朱明辉,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迎面,正好看到林敏走了出来,朱明辉带着歉意说:“林科,让你久等了。”
找到老裁缝,花费了不少时间。然后,好巧不巧地,朱明辉的文书在整理去香港要用的材料时,遇到了一点小问题,朱明辉亲自过去解决了,这才,耽搁了这么久。
“我没关系,你的正事要紧。”林敏说。
“那,”朱明辉说,“现在去看看你的衣服?”
“好。”
他们进了仓库的试衣间,老裁缝一下子就把林敏的衣服找了出来。拆塑料套、展开衣服,然后换上。隔壁房间,陈之将这些细微的声音全部收入耳中。她站起来,整理了自己,又换上干净的衣服,过去敲了敲试衣间的门。
“陈之,”朱明辉先看到她,说,“你在这啊。”
“嗯。”
“来,你进来,”朱明辉招手,“以你的眼光,来看一看,林科这一身,怎么样。”
林敏站在长镜前,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陈之的出现,正在专心致志地扣袖扣。陈之也是,风轻云淡地走到他的对面,倚靠着长镜,光是笑着,也不说话。
“怎么样?”朱明辉问。
老裁缝绕到林敏背后,左看右看,最后,替他抻了抻西服外套。
“很好。”
陈之一边说着,一边望着林敏。林敏同样望着她,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他们的眼神里,坦露着一种不为人知的东西。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在这其中,藏着一件怎样的,心照不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