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底赭色?”众人不由愣了。
他们常年躲藏在深山里,对山外事物知之甚少。
只知道现在外面最大的两股势力便是京都帝军和以南部赤赫城为首的赤军,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残存在夹缝里的小王们,至于这个褐底赭色的军队,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没见过,也没听过,应该不是什么狠角色。”一人道。
“是啊,”另一人附和道,“没什么好怕的,就算他们真进来了,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他已经扛起了锄头,那锄头是刚刚犁地的时候用的,上面还粘着新泥,他这么一挥,新泥扑扑地落下。
而那算命先生却不这么想,黑五行属水,赭色为深红,五行属火,水火相克为大忌,除非此人命中火多,却金方能化解。火多缺金,又逢火星临日,可谓如日中天……
王阿虎便道:“若有你们说的这么好对付,我也不会这么慌乱了!你们可见过,几千人的军队,行军之时除马蹄声外,便悄无声息好似死军?”
众人摇头,喃喃道:“这……倒是真没见过。”
王阿虎便道:“现在外头的那支便是这样啊!你们想想,这军纪有多严谨,几千人都如此,可想而知,这只军队的势力有多强大?”他不由叹了口气,说:“从前总听说这样的事儿,说军队如蝗虫,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有的到一处便屠一城,有的倒是不屠城,但强尽粮食,让人活活饿死。真没想到,这事就要真正发生在我们身上了。”
众人听罢不由都唉声叹气起来,直感慨命途多舛。
算命先生道:“莫慌,若他们真如同王阿虎所说,是这般丧心病狂之人,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冲将进来打家劫舍了,哪里还让我们有口气在这里长吁短叹?”
大伙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问道:“黄大仙算过了?我们可是逃得了这一劫?”
算命先生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而是开口说道:“现在先进屋,”
王阿虎人便问:“为何?难道他们不会闯上锁了的门?”
“不是,”算命先生摇了摇头,指了指乌云压阵的天色,道:“要下雨了。”
豆大的雨滴开始从高空坠下,像一颗颗玻璃珠一般敲打在瓦片和窗沿上。
房屋里,小童点了一根蜡烛,黄豆大小的火苗,在晚风间猛地跳动着。
点好蜡,小童又将烛盏推得离有愧近了些,身子缩成一团,躲在有愧身后,斜眼瞧着有愧缝补脱了线的衣袖,突然开口问道:“伍茴姐,你说阿虎哥说得是真的吗?”
有愧握着针线的手一顿,揉了揉小童的发髻,道:“有什么好担心的,若是要来,早就来了,哪里还等到这会儿?”
小童用手背揉了揉眼睛,说:“师父已经睡了,不然可以让他算算。”
有愧道:“无事不起卦,哪有这么随便算的道理?困了?困了就去睡。”
小童摇头,“不行,我睡了谁保护你们?”
有愧笑了一声,拧了把小童的脸颊,道:“小大人了,上床睡觉去。”
小童扭了扭屁股,翻了个身,侧躺在床榻上,合眼睡了。
有愧从床边起身吹熄烛台,却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于是她举起烛台,缓步走到门边。
就在这时,大门被一掌震开,只见三个莽汉站在门边,一人手里握一钢刀,他们身上的衣物被淋得湿透,浸了水的发辫搭在前额之上,浓眉压眼,凶神恶煞。
“外面雨大,能否留宿一宿?”三人中一人朗声道。
已睡下的算命先生闻声醒来,问道:“伍茴,外面有人吗?你在跟谁说话?”
有愧默默看了一眼那三人手里的钢刀,那钢刀在月色里银光闪闪,于是答道:“是前来借宿的客人。”
“哦,”算命先生道:“让他们进来罢,外面雨大。”
有愧听令,欠身让三人进来。
三人点头致谢,身形一晃,让出身后一名男子。
有愧抬眼,正撞进那人一双深邃凤眼之中。
只见那人一身月白色长袍,身形修长,神色俊逸,一如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