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对白衣女子道:“好的,真真。”
暮归客须发酣张,气得发抖:“你这女子,什么叫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半夜来我门上乱写辱骂,难不成我还不能找他说理了。”
白真真柔声道:“老人家,你不要生气。俗话说上赶着不是买卖,自古以来,买卖不都是你情我愿么?若是有人去木匠铺子买了张桌子回去,却忽然发现这桌子用了几下就坏了,是不是该退呢?”
围观的人群点头:“不错,是该退钱,或换个新的才是。”
“这盗书生买了你最后一场书,你要他延迟些时日才能听,这岂不是强迫的买卖?”白真真浅笑道。
“强迫?”暮归客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生气道:“你说的不错,但是理却不是这个理。我开着讲书的院子,客人愿意来听就来,不愿意就不来,我哪有强迫过任何人?各行各业有自己的规矩,譬如那卖麻饼的,他家每日只卖一百张。”
“这就叫规矩,你愿意来,我自然高兴。你不愿意来,我不强求,什么叫我在强迫买卖?此为双方自愿,你不愿意来听,我绝不会心生怨言。就像那买书,你能对书局人说,我可以撕下几页,只买那一章么?”
白真真蹙着眉心,不悦道:“你名气也不大,何必这般强词夺理,有人来听便是捧你。我问你,若是有客人觉得你讲的书不好听,你愿意退他钱么?”
暮归客颇有些牛脾气,不过就是一文钱,他大可扔给那书生。只是他不愿意,这不是钱的事,而是理的事。
“请问姑娘,你有见过买馕的客人,吃完了整张馕饼后说,我觉得你这味道不好,我要退钱?你有见过去吃面的客人,吃完了面后说你这面不合我味道,我要退钱?你只能记住这家不好吃,下次再也不去那买了。”
“我自认倒霉,退他一文钱就是。不过他偷听了十四场,你让他把偷听的银钱补齐,我就退给他一文钱。”
盗书生大喊:“你说的也不好听,故事跟裹脚布一般,臭而无味。我没要你给我钱,已经算我宽宏大量。你还想我补钱,休想!把我那一文钱还我,快些。”
白真真谴责的目光幽幽地盯着暮归客:“你何必为了一文钱而咄咄逼人?”
围观的群众不住地附和:“的确,不过是为一文钱的事,何苦就闹成这样。”
“我也听过他几场故事,听完以后觉得不过如此,理应退钱。”
“退钱。”
暮归客脾气颇倔,颤抖道:“那他半夜来我家门口胡写,怎么说?”
“你心胸何必如此狭窄,你就不能宽宏大量些吗?”白真真淡笑。
众人纷纷颌首:“不错,你何必计较。你应当大度些,原谅别人的过错。”
暮归客有些不敢置信,闹了半天倒是他在无理取闹了?他脾气也来了,梗着脖子,从荷包里扔出几文钱给盗书生:“还你,还你,我加倍还你。”
“我回家耕田去,也比这讲书赚的多,免得受闲气。”暮归客涨红了脸,撩开衣袍,大步地走出人群。
系统欢快的说:“真真,舌灿莲花的技能,会让听你说话之人不由自主的信服你,对你产生认同感。”
白真真唇角弯起,在脑海中说:“系统,做的很好。”
盗书生欣喜地作揖:“多谢姑娘相助。”
“我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白真真离他远些,淡淡道。
看客人群散去,微云觉得此事颇有蹊跷。
欧阳生忽地扑向了那白衣女子,他步伐身形极快,“倏”地一声就到了她面前,将她抱了一把,还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白真真惊住了,面纱落地,露出一张绝色的脸。
此女肌肤胜雪,像个玉人一般。她双眉弯弯,眼波潋滟,唇色如樱,每一处都精雕细琢,无一不美。
一些路人也瞧见了她的容貌,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她。还有一些人用双手撑住了眼皮,生怕自己眨了一下眼睛,就再也看不到这般的美人了。
欧阳生嘻嘻一笑,躲到了微云身后去。
白真真凝眉,不悦道:“你……好生无礼。”
欧阳生道:“请问姑娘尊姓大名?”
“女子的名讳,我怎能告诉你?你……这般轻薄我,实在太过无礼。”她双眸含着泪光,语气十分伤心。
一些过路的男子又嫉又妒,嚷道:“打死这个采花贼。”
欧阳生嘿嘿一笑,对白真真道:“我不过就是亲了你一下,抱了你一下,你何苦这般不依不饶,心胸狭隘?你为何不大度些,原谅我呢?”
微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欧阳生,倒是极有意思。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欧阳生该姓慕容才对。
微云道:“不错,姑娘,你为何不能大度一些,原谅他呢?”
你不是喜欢劝人大度么,那别人也非逼着你宽宏大量一次。
白真真心里一堵,暗暗地咬牙。她委屈道:“我并没有说不原谅他,只是……只是……”她顿了顿,用衣袖遮掩了脸,轻轻地揉了揉眼角。她放下了衣袖,眼圈微红,倒像是一副强忍泪意的模样。
众人只觉得一股怒气上涌,这位姑娘美若天仙,怎会有人忍心欺辱她?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位壮年的汉子已经握紧了拳头,目光不善地投向了欧阳生。
微云抬手,掀去了欧阳生头上的斗笠,露出了他一双顾盼飞扬的桃花眼。
刚才怒气勃勃的壮年汉子眼珠转了转,退后了几步,然后转身,急匆匆地跑掉了。几位看热闹的年轻女郎推开了白真真,围住了欧阳生,热情道:“欧阳公子,你是来看我的么?”
“欧阳公子,我丈夫已死了许久,你接我去白驼山庄吧。”另一位女子道。
欧阳生不慌不忙,挑着一人下颚:“你且回去,我过两日就来看你。”
他又搂住了另一女子:“好,我下月就让人来接你。”
不到一会儿,他竟然将诸位女子都安抚的喜上眉梢,言笑晏晏。
围上来的人群又尽数散去,白真真抿住唇,一双美目泛着盈盈水光。只是此刻站在她身旁的只有欧阳生与微云两人,他们都顾不上去理她。
欧阳生挑眉:“祖宗,我都说了,因为我长相俊朗,凡是见过我样貌的女子,都容易爱上我。”他恬着脸:“你不觉着,我十分惹人喜爱么?”
微云轻瞥了他一眼,欧阳生觉得凉意阵阵,不由得夹紧了双腿。
“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阉了你?”微云徐徐道,右手握住了长剑,轻轻地抽出了一截剑柄。
欧阳生瑟缩一下,讪笑:“是是,从今往后我都把你当做老祖宗一般供着,绝不敢轻浮乱言。”
欧阳生迈着步伐在前,微云在后,二人朝着白驼山庄而去,将那倾国倾城的白真真撇在了身后。
白真真贝齿咬住红唇,羞愤恼怒。她懊恼之际,系统忽然说:“真真,那女子身上带有奇异的气息。”
白真真惊讶:“什么气息?”
“我现下还不知道。真真,你跟紧她。”白真真脑后的系统道。
微云走了几步,忽然脑后生寒,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一般。她回头,白真真身上那奇怪的东西睁着一只眼睛,正幽幽地凝视着她。
微云淡然地收回目光,大步地与欧阳生并肩而行,她道:“你不是个采花贼么,那白衣姑娘的美貌,世间罕见,你竟然不理她?”
欧阳生抖了抖:“不知怎地,我觉得那女子美的有些妖异。事出反常即为妖,我只觉得她可怕,生不出爱怜之心。”
两人走出白驼镇,欧阳生解开了拴在柱上的两头白骆驼。
驼铃悠悠,白驼在漫漫黄沙中行了半个时辰,微云才又看到了一片浓密的绿洲。沟壑绵延,群峰起伏间,一轮金阳中天。弯弯的碧潭倒影着树影,草地上牛羊遍地,野鸭成群,绿萼破蕊。
过了月潭,可见巨石嶙峋,高耸的巨石阵密密麻麻。穿梭过怪石,微云终于见到了碧瓦飞甍的白驼山庄。
入了庄内,一群白衣女子喊道:“公子回来了。”
欧阳生垂头丧气地驱散了这群女子,微云坐到了主座上。
欧阳生道:“祖宗,这就是白驼山庄了。”
“你娘呢?”
“十年前就身亡了。”
“恩,不错。”微云低眉浅笑,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此处风景秀丽,我极喜欢。欧阳公子,江湖之中,是不是谁拳头大,就听谁的?”
“这是自然。”欧阳生低眉垂眼。
微云放下茶杯,将长剑放落桌上:“白驼山庄,我要了。”
“什么?”欧阳生诧异道:“祖宗,你……你要做什么?”微云似笑非笑地投向了他双腿间,欧阳生顿觉毛骨悚然。他当即趴在地上,欲要抱住她的腿求饶,却被微云一脚踢开。
欧阳生抹着泪:“祖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千万别忘了给我解药。”
欧阳生心中沮丧至极,这郭姑娘看上去纤弱娇小,行事却像个女土匪一般,他哆嗦一下,失口道:“祖宗,你是要占我白驼山,当山大王么?”
“山大王?”微云想了一会,竟觉得这主意有些不错:“占山为王,做个女土匪也不错。”
“不成,不成。”欧阳生摆手:“山大王太难听了,会堕了您老的名头。祖宗,你想想,别人都叫什么岛主、帮主,说出去就能让江湖中人颤一颤,好不威风。女土匪,一听就是乌合之众。”
欧阳生站起来,说的唾沫横飞:“要我说,要起就得起个威风凛凛,震惊八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