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云一边低头细细阅读前方传来的战报，看着一条条虽有败绩，但主要还基本上是捷报的讯息，脑海里回忆着当初两人密谈该如何解救北国危机时，她的那位老乡的发言。

“因此，为今之计，只有南北两国合兵，作出当年宋国的气势来，才能让羌人迟疑，从此时的战局中找出生机。”

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祥云早不是当初那个傻白甜了，她不会无条件的信任任何人，哪怕这个人在自己的心目中处于一个独特的地位，祥云也不会去拿整个北国的百姓去赌。

之所以选择听从，只是因为对方有道理，而于北国并无损失，仅此而已。

“……最困难的时候并不是刚开始反攻的时候，反攻虽然在操作和融合方面有难度，但这不是最大的，最大的困难，在于当反攻有效之后。

当民族危机的警报解除，原本因为生死攸关而压抑的个人私欲就会重新浮现出来。

在这次战线中，由三方人马，北国大将军，自卫队，和南*队。别看如今他们能够齐心协力共渡难关，等到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人心浮动，牛鬼蛇神都会出来，届时，切记不可让后方的这些事情影响到前线的战场。

稳住军心，是首要，其次，就是对那些耳边的话，要选择性失聪。”

秦萌萌那一天说的话还在耳边，坐在祥云身边的她的王夫此时嘴巴一张一合已经好多次了。

“女，女皇。”

他终于说出了口。

“嗯。”

祥云表示她在听。

“父亲传讯给我，说在前线，我们的正规军和那乡野农夫组成的自卫队常发生摩擦，那些自卫队的人毕竟不是什么正规训练出来的，打仗的时候用歪门邪道也便罢了，就连在军营内，也要把他们那些野路子拿出来影响正规部队……”

王夫在祥云的耳边说个没完，祥云的内心哼起了前世自己听得最耳熟的《小苹果》，然后等对方终于闭嘴之后，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这件事我知道了。”

嗯，然后当个屁一样的给放了。

战争的形势，果然是一片大好。她看着北国上空的那一片蓝天心中想到。

（五）逝者

每到战争的收尾阶段，必定会有来自敌军的反扑。

南北战争是如此，北国抗战也是如此。

早就被秦萌萌普及了关于战争的基础知识的祥云早已料到了此事，对于自己在接过了无数的捷报之后，再一次接到了前线传来的前方失利的消息，没有半点的接受不良，当然，也不会去迁怒其他人。

这只是羌人的反扑而已。

只要这一次反扑大家熬过去了，这一场战争也就胜利了。

此时，北国的大片失地已经被收复，在都城开展了一次科举收纳了人才之后，祥云也开始在诸位大臣的指点下像模像样的处理起了那些国计民生。

祥云把那份标注了战败的战报搁置在一边，等到把所有大臣们呈上来的奏折批示完一遍后，她打开了那卷用绸布做纸誊写的战报。

战报的大意写了本次战役的失利，双方实力的对比，我方之所以失败的原因，以及最后的伤亡，和重要将士的伤亡名单。

祥云一列一列地看过去，突然间在某一处很熟悉的名字下停住。

“牺牲将士名录：……季长亭（南国）……

重伤将士名录：……秦门（南国）……

重伤将士与牺牲将士的骨灰已一道送回该将士祖籍地……”

祥云记得，自己在为自己的这位老乡送行的时候，她曾经向对方表达了自己对于她上战场的性命的担忧，当时，对方笑着对自己说：

“你放心，‘秦门’这个人，是绝对不会在战场上死掉的。”

这句话大有深意。

在战场上，所有死去的士兵和将领，他们的尸体都是由活着的士兵入殓的。

秦萌萌当初是以她的哥哥“秦门”的名义女扮男装进入的军队，若是死后被人发现她不是的男的，欺君瞒上，那将会为整个家族带去灾祸。

秦门并没有死，他还在家里默默念着书，准备着等自己的妹妹一回家，他就恢复身份去做文官。

因此，即使秦萌萌真的在战场上死掉了，她的丈夫，那位和她并肩作战的夫君也一定会亲自将她尸体留下，假装是重伤一般，再由与秦萌萌关系最好的红十字会打掩护，一路将“重伤”的“秦门”送回南国，送回老家。

根本没有什么重伤的“秦门”，有的，只是一个死去了的秦萌萌。

祥云的身体僵直，握着战报的双手已经冰凉。

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到那个名字上，墨迹一点点地化开。

“这一次……”

她的声音沙哑，变得不再像自己。

“就留我一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