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没有多言,傅夫人便又道:“我想过,出了这档子事之后,只怕你五表姨也不愿意让他们再在归云楼里继续做事,既如此,这一遭,倒不若这么算了,不必再追究下去。至于归云楼里损失的那批干货,娘用私己钱给你补,好不好?”
“咦?”
薛灵镜手一停,站直了身子:“这怎么行?一则这不是钱不钱的事,那批干货虽价值不菲,归云楼却还不至于因此便开不下去,二则,这事儿和娘无干,怎能叫你破费?”
“哎呀,什么破费不破费?”
傅夫人摇摇头,伸手过来握了握她的手腕:“与人相处,还不是这么回事吗?现下咱们家的情形大大好过你五表姨家,能让便让着些,原本收留他们是好意,何必到了反而结了仇?说起来呀,你五表姨从前也是个爽朗直率的性子,眼睛里最是揉不得沙子,昨儿她那样撒泼打滚地混闹,我瞧着,心里惋惜难过更大于惊讶——说穿了,还不都是被过日子给逼的?我做姑娘那会儿,跟她感情着实是不错的,你给娘个面子,看在往日娘与她的情分,这一回算了,行不?”
她这一番话娓娓道来,语气柔软恳切,薛灵镜听了多少有些不忍,心思也跟着松动起来。
“你若实在不放心,借此机会,便干脆不让光明光亮再去归云楼。”
傅夫人又接着道:“我估摸,出了这档子事,你五表姨也不会再在咱家久待了。咳,要不怎么说相见好同住难呢?这样也好,咱大家都清静……倘若他们仍旧预备留在咱家,那……那便先不忙着让他俩干活儿去,且在家里闲待一阵,等阿冲回来了,再想法子替他们安排,也是了。”
她把话都说到这地步了,薛灵镜还能说什么?
若那两人真的不再去归云楼做事,或许,这事儿应承下来,也不是不可以?
薛灵镜并未立刻回答傅夫人的问题,垂眼沉思了好一会儿,手可没闲着,妥妥当当地帮她将眼下厚厚地敷了一层,嘱她不要睁眼,只当是阖眸小歇片刻。
“娘的话,我自然是要听的。”
又过了好一阵,薛灵镜终于开了口:“那便依娘所说的,这事我可以不再追究,但为保周全,光明光亮兄弟俩也不要去归云楼里了,即便他们想做事,暂时也不要着急替他们踅摸,否则,咱将他们推荐去别的铺子里干活儿,转眼他俩闯祸,岂不是给咱们找麻烦?便等阿冲回来了再说,左不过也两个多月……”
“哎,这好。”
傅夫人如释重负,眼睛底下敷着东西却又不敢笑,只长长地出了口气:“我说,镜镜你是个懂事知轻重的孩子,昨儿你五表姨那样说你,是真委屈你了……你等着,待我把这膏子洗掉了,我便拿钱给你……”
“娘这可是在打我的脸啦!”
薛灵镜噗嗤笑了起来:“这点钱,我还亏得起,娘即使真拿出来给我,我纵使再想要,也没胆子接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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