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镜垂下眼,唇角却是微微往一翘:“我自是晓得你们的意思。”
从前家里人员简单,加无行为能力的年年小朋友,也不过才六口人,谁都知道傅远明的鸟儿们是他的心肝,平日里轻易压根儿不去鸟房,更不会闲的没事去乱动。
至于帮工和丫头、嫂子们,总体而言做事也都算有分寸,即便是常被薛灵镜吐槽不靠谱的那只菜驴,也不是爱作妖的性子,谁会手欠自讨没趣儿?
而如今,家多了五表姨一家,相较而言,问题反而更有可能出在他们身。
关键是,这一点如此浅显,不仅薛灵镜,只怕当时饭桌所有人都能想到。薛灵镜这一去鸟房,要是没有任何发现,白令得五表姨一家多心一场,倘若真的查出点什么,矛头又直指五表姨一家的某个人,该如何收拾?
到底……不是自家人。
“你们的意思我都懂,不过是担心到时候彼此下不来台罢了。”
薛灵镜勾着那抹清浅的笑意,语气里薄薄带了一丝讥诮:“在你们看来,左不过是一对鸟儿罢了,咱家又不缺钱,再买一对,有甚么大不了,是不是?可是,你怎么不想想爹的感受?面子什么的,于我而言真没那么重要,我只知道,自家人的喜怒哀乐,才是最要紧的。”
傅冲被她说得半晌没话,良久,抬手在她头顶摸了摸:“你替爹着想,为他抱不平,我很高兴,但……”
“但什么但,没什么可‘但’的。”
薛灵镜挥开他的手:“你可以说我较真儿,但这事在我看来可大可小。一对鸟儿,说来的确不是甚么大事,但谁晓得这会不会只是个开始?再过两天我们要去京城了,一走便是近三个月,这么长的时间,会不会再出甚么别的岔子,你能说得清?我便是想尽快把这事儿弄清楚——你放心,若真查出来此事与五表姨一家有关,我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但总不能无动于衷。还有——”
她拧起眉头来,将那一点淡漠的笑意收了去:“我不喜欢你这息事宁人的态度,你原本也不是这样的人,为何要因为家里来了亲戚,便不情不愿地妥协?”
“……嘴皮子这样利索,是真要我无话可说么?”
傅冲盯着她凝视许久,半晌,终于吐出来一句话:“你把话都说尽了,我再拦着,倒显得我是个昏头昏脑的蠢货了。这样,此事你若实在想弄个清楚,可以,但明日,你需得先去跟爹讨个主意。那对红点颏是他的,该不该查下去,自然由他说了算,他若不想再计较,你便丢了这心思,不许再折腾,若他也心有不甘,要怎么追究,随你。”
这算是很大的让步了。
薛灵镜撇撇嘴:“好吧好吧。”白他一眼,转身走了开去,却不急着回房,脚下一绕,进了年年的房间。
隔日清晨,吃过早饭,傅冲依旧去了船帮,大伙儿下了桌往饭厅外走,薛灵镜便将傅远明叫住了。
“爹,你觉着,咱们还要不要再去鸟房里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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