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真是,一点矜持都不讲……”
薛灵镜嘴上催傅婉柔回来,自己却是忍不住,也凑过去透过门缝往外瞧了瞧,正好将崔氏的最后一句话听进耳里,登时撇了撇嘴。
搞什么鬼,崔氏语气里的喜悦之情,澎湃得都要掀翻屋顶了!身为女方家属,难道不应该适当地摆个谱儿什么的?
“矜持?矜持能把你嫁出去?”
傅婉柔半点不讲究地跪趴在地上,脸贴着门板,抬头给了薛灵镜老大个白眼:“昨儿你同我哥手拉手从小仓库里出来的时候,我也没见你有多矜持,哼!”
薛灵镜甚少被她抢白得说不出话,眼睛一瞪,伸手在她脑门上拍了一掌:“你就不能别拆穿我吗?”
“你就不能轻点吗?别忘了你年纪可比我小,在你没正式进我家门之前,别指望我拿你当嫂子瞧!”
傅婉柔搓搓被拍痛的额头,抬头冲她鼓了鼓面颊:“我倒觉得你娘这样爽快挺好,原本就是两边儿都愿意的喜事儿,干嘛还非得拿乔作势的?大家都真诚一点,事情办起来心里也高兴啊!”
薛灵镜没出声,心里却不得不承认傅婉柔的话有理。
别的人家如何处理这种事,她是不大清楚,但至少在她这儿,崔氏此等爽利没心机的性子,实在很叫人喜欢。
很显然,喜欢崔氏这种性格的人,还不止她一个。
堂屋里,傅夫人的笑容愈发温婉,抚了抚心口,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薛家嫂子真是痛快人,咱们原先不认识,不怕你笑话,来之前,我还在心里预备下一箩筐的好话,没成想这会子却是用不上了!”
“儿女的婚事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我心里既然满意,又何必找茬?这不是自讨没趣儿吗?”
崔氏脑子里还在发晕,面上反倒一本正经:“我家镜镜如今不用我发愁了,少一桩心病,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薛家嫂子说的是。”
傅夫人连连点头:“我今日来,只算是与薛家嫂子你见个面,认认门。我心里喜欢镜镜那孩子,自然不能委屈唐突了她,过两日便打发媒子上门,后头的事,咱们都按足了规矩来,至于那正日子,咱们到时候也再慢慢商量。”
她每说一句,崔氏便应一个“好”字,竟是连半点异议都没有。
紧要事说完,傅夫人便又与崔氏聊了几句闲篇,问问她在马市的生意如何,又捎带着夸了夸呆在一旁安安静静的薛锐懂事听话,约莫半个时辰,才起身告辞,回头对着薛灵镜的房门唤:“婉柔,别老缠着镜镜不放,咱们好回去了!”
傅婉柔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灰,赶紧打开门走了出来。
薛灵镜不便出去相送,只站在门里冲傅夫人一笑,眼梢一溜,又同傅冲打了个照面,从他深暗的眸子里,察觉零星一点笑意。
真是奇怪,明明心里知道这事并不会有任何意外,这时候,她心里却仍旧陡然生出一分踏实之感。
仿佛尘埃落定,今后,一切都与从前不同了。
送走了傅夫人一家三口,崔氏将堂屋门一关,立马像个陀螺似的在屋里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