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镜晓得她这时候火气正旺,自个儿说得再多,她只怕也听不进去,便索性闭了嘴,任她撒气撒个够本,同时转头看了看薛钟。
薛钟跪在地下,连挨两下擀面杖,居然也没叫疼,只耷拉着脑袋,除了鼻孔出气之外,再没发出半点声响。
薛锐呆呆地看着暴怒的崔氏,又转头望一望蔫答答的薛钟,一个字也不敢说,扯着薛灵镜的衣裳,躲在了她身后,屋子里只剩下崔氏的斥骂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崔氏终于将心里的闷气全都吼了出来,抬腿再踹了薛钟一脚。
“你读书算是读到头了,你别想再像以前似的让家里人养着,自个儿理直气壮地吃闲饭。明儿我就给你找一门营生,你自己若有想学的,也可告诉我,你给我跟人学手艺去!”
薛钟霍然抬起头,嘴唇动了动,脸上现出愁苦之色:“娘……”
“娘什么娘?你还有脸叫我?!给我滚回屋里去,自个儿琢磨清楚!”
崔氏的火气又上来了,三拳两脚,将薛钟赶回东屋,自己则打了个长长的唉声,在桌边坐了片刻,扭头默不作声地去了灶房。
翌日上午,崔氏照常去了镇上摆摊,临走之前,交代薛灵镜跟薛钟“谈谈”,问明白他接下来的打算。
薛灵镜明白,崔氏此番是铁了心,不让薛钟再读书了。
明明是很令人扬眉吐气的一件事儿,真的发生了,薛灵镜却好似也并没有多么高兴,慢吞吞将早饭端去东屋门口,正要敲门,却听见外头有人叫她。
“薛小妹子,小妹子!”
薛灵镜搁下手里的托盘,抬腿走出去,便见来人是韩端。
他站在早春难得的薄日头里,脸上挂着憨实的笑容:“妹子,你哥考得咋样啊?”
薛灵镜有点意外:“韩大哥,你专程来问这个?”
“可不是?”
韩端点点头:“我还是听晁清那小子说的呢,说是这两天童试第一场应该放榜了,我就来问问你哥是何情形。”
薛灵镜扯扯嘴角,摇了摇头。
“哟,不成啊?”
韩端顿时将脸上的笑容收了去:“那……接下来他有啥打算?是还想继续考?”
“他自然是想继续考,但我娘不会答应,我也不想让他再考了。”
薛灵镜三两步走到韩端跟前:“我们就是普通人家,我哥都十七八了,若再考,便又是三年,什么事都耽误了,我们拖不起。我娘的意思,是让他学门手艺……”
韩端立刻道:“哦,这敢情儿好,那你这会子就让你哥收拾收拾,跟我去趟船帮。”
“去船帮?”
薛灵镜眉梢一挑:“怎么?”
“傅六哥走前交代过,说是如果你不打算让你哥继续读书了,就索性叫他去船帮干活儿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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