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赵庭芳的描述中可知,他那少奶奶对他管束得的确很紧,会让他感觉透不过气也十分正常。不过,若从另一个角度来分析,此举对于一个平日里浪惯了的败家子来说,会不会其实是一件好事?
别人的家事,轮不到外人插手,这话薛灵镜并未说出来,想了想,貌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
“对了,那日傅六哥也在我舅舅的茶叶铺,怎么你却好像没遇上他似的?你常往那间茶叶铺去吗?”
“我从后门直奔厨房的,还真没和阿冲哥打上照面,原来他也在?”
赵庭芳显得有些意外,低头回忆片刻:“其实崔老板的茶叶铺我也并不常去,因他跟我爹有生意往来,我偶尔会去拿点茶叶回家吃。之前也不过随口跟他提了一句茶叶点心的事,谁晓得他就放在心上了,整日催着那胖大娘给我做。那天我遇上你,也是因为他打发人来找我,说是当天一定能做出来让我满意的点心,我这才跑去的……”
“哦。”薛灵镜点点头,“你跟我舅舅提过,要在这园子做买卖的事吗?”
“没有。”
赵庭芳认认真真地回答:“我只是开玩笑跟他随口提过一句,说是想收一房厨艺精湛的妾室,那之后不久,就在茶叶铺遇上你了。”
薛灵镜心里有了数,暗里咬咬牙,点了一下头。
“那咱们各自行事吧。你先将这园子收拾出来,我回去想想这买卖究竟该怎么做,晁大哥,你也把这事跟傅六哥说一说,他经的事多,请他也帮着这位赵公子出出主意。”
一一交代完,她便与赵庭芳告别,转头沿着官道,直接回了石板村。
这一路上,薛灵镜脑子里挺乱的。
大多数时候,她是在考虑赵庭芳那买卖的事。
若那生意真能做起来,每年她可从中分到三成利润,当真不是个小数目,别的不说,至少崔氏的下半辈子是不用再发愁了。就算是看在这个的份上,她也得多花些心力。
但偶尔,她的思绪会突然走偏,想到崔添福一家身上去。
现在她基本可以肯定,自己和赵庭芳的“偶遇”,是崔添福的刻意安排了。事情未能成行,现在去找崔添福“算账”,难免有点师出无名,但至少,她得回去给崔氏提个醒儿,让她往后不要和崔添福走得太近。
崔添福带着目的来同薛家人示好,一次不成,难保不会有第二次,留个心眼儿,总是没错的。
薛灵镜一路上脑子转个不休,行至村外,又顺路去了脚店一趟,等回到家,一脚踏进堂屋的门,却是差点给唬得跌跤。
薛钟和薛锐两个,此时都在堂屋里。薛钟软塌塌地坐在长凳上,脸埋在双掌之中,一动也不动。靠得近一点,会听见他喉咙里发出一阵接一阵低低的抽噎。
薛锐蹲在薛钟脚边,手里还攥着柳条枝子,却是满面担忧,鼓足勇气用手指头戳了薛钟一下,小声道:“你、你别哭啊,等我姐回来你跟她说说,兴许她能想出办法来呢!”
薛灵镜原本心情还不算差,见此情景,眼角却不由自主地往下一拉。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屋里的兄弟俩居然都没发现她的存在,于是她只得出声不情不愿地问:“怎么了,好端端哭什么?”
薛钟霍然从手掌中抬起头,愣了愣,冷不丁“哇”地嚎啕出声。
“顾夫子……顾夫子不肯为我做保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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