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清:“……”
真是活见鬼,傅冲明明态度挺好,只说了最简单寻常的两个字,他那好容易才壮起来的胆子,怎么就瞬间烟消云散了?
“没……没什么。”
晁清冲傅冲挤出个好脾气的笑容,语气也极软:“我就是、我就是看你的酒碗空了,想问问你,需不需要我再给你倒一碗。”
薛灵镜使劲捂住了嘴,才没让自己笑出声,傅婉柔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去了,低声叨咕:“真怂。”
“废话,换你也得怂。”
晁清心有余悸:“你哥他……”
“我让你干什么来着?”
傅冲打断了他的话,又瞟了他一眼。
晁清无法,只得捧起他的碗,千不情万不愿地走到柳蓁蓁身畔,嘿嘿笑着伏低做小:“柳姑娘,你别生气呀,都怪我还不成?我不是不想跟你坐一桌,就是吧……你长得太好看了,我往你跟前一凑,脑子就犯晕,因为这个我才走的。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你看我坐在小镜子身边,头就一点不晕了!”
薛灵镜差点一个没忍住,过去扇他后脑勺一巴掌。
臭家伙,哄人就哄人,干嘛还捎带着损她一句?她又没招惹他,这是在气谁?
晁清这话一出口,其余众人也都陆陆续续地帮着劝。
“就是就是,晁清这货臭毛病最多了,柳姑娘,你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行不?这马上就过年了,咱们一块儿踏踏实实地吃顿暖锅多好?再过两天,船帮里正经吃年饭,可就未必还能有这样的好味道啦!”
柳蓁蓁咬咬嘴唇,转头看看傅冲。
她根本就不想走,需要的不过是个台阶。此刻,台阶已摆在她面前,虽然不是她最盼望的那个人送来的,但……总算聊胜于无。
“是我不好。”
想了想,柳蓁蓁也就顺杆儿下来了,当场破涕为笑,抬手动作很是优雅地抹去眼角泪花:“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偏我在这里添堵,还请各位大哥不要同我这糊涂人计较才是。”
“噫,哪里哪里。”
晁清暗暗吐一口气,就把她往长凳上让:“都已经过了午时了,柳姑娘肯定饿了吧?赶紧坐下吃,否则这一大锅好东西,岂不浪费?”
柳蓁蓁顺势落了座,目光仍旧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傅冲那边飘,低头思忖片刻,冷不防将一个装着物事的手帕疙瘩放到桌上。
那手帕疙瘩个头不小,沉甸甸的,头一回见面的时候,薛灵镜就发现她一直随身携带,却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这会子见她拿了出来,心里多少也起了点兴趣,便伸长了脖子去瞧。
柳蓁蓁小心翼翼地将那手帕疙瘩打开,声音里含着笑意,对傅冲的背影道:“傅大哥,你还记得这个吗?早年间我爹领着我们迁去桐州时,他还送了你一个来着,如今它还在不在?”
她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在空气里打颤儿,手帕子里的东西已然露了真容。
那是一只陶埙,年深日久,表面的花纹已被磨掉大半,日头下泛着点点的光。
“好好儿的一顿饭,让我给搅和了,害得大伙儿都不痛快,我心里着实过不去。大哥们若不嫌弃,等下吃完了饭,我吹首埙曲来给你们听如何?”
其余人都或诚心或敷衍地捧场答应,唯独薛灵镜,盯着那只陶埙抬起下巴,十分缓慢地眯了眯眼。
她分明看见,傅冲虽未回头,脊背却明显地僵了一下。
很好,今天这事儿,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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