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个跟他说话的男人,却没跟着一起出来,也不知去了何处。
只是须臾,傅冲已来到薛灵镜跟前,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你跑来做什么?船帮有事,码头上不可避免地会乱上一些,你赶快回家去。”
薛灵镜心里明白他是替自己的安全着想,然而此刻,却很不喜欢他这样不由分说地赶她走,于是也不理他,只扭头去看马思义。
马思义很是为难,挠挠后脑勺,对傅冲咧咧嘴:“那个……六哥,你看大伙儿都忙活一夜了,连口饭都没吃上,他们嘴上不说,其实哪能不饿?接下来只怕还得辛苦上好些天,老这么着可不行啊……我就琢磨着,请薛家妹子给做顿饭……”
傅冲没说话,只是那眉心,却拧得更紧了些。
薛灵镜才不管他心里作何想法,下巴一抬,轻声道:“反正庞大厨这会子腾不出手来,这饭要么我做,要么你自个儿去做,你选呗!实话告诉你,你要我走,我偏要留,我不仅今天要掌管你们船帮的灶房,接下来几日,我还打算天天都来,你若是不想我在这儿出现,那就看见我一次赶我一次好了,咱俩看谁耐性足!”
说罢她便将马思义一拉,抛下一句“别搭理他”,转身就进了灶房。
也不知傅冲是被她说服了,还是实在没空跟她掰扯,竟然没有再上前阻止,也不曾跟到灶房里来,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便转而朝大仓库里去了。
灶房里一片狼藉,想是庞大厨两口子太忙,在这里做完事后来不及打扫,锅碗瓢盆摆得到处都是,菜叶子满地乱丢,地上全是水,人一脚踏进去,倘若不小心踩到,恐怕十有八九会摔个倒仰。
马思义很尴尬,赶紧一步抢上前快手快脚地收拾,口中念念叨叨道:“怎地乱成这样?薛家小妹子,真对不住啊!我这就拾掇利落,你在门外站一站,先别进来,仔细跌跤!”
薛灵镜笑了一下,自顾自卷袖子:“不妨事,两个人一起动手能更快一些,马大哥,你我认识的时间不短,也算是熟人了,你别老跟我这么客气行不?”
马思义手脚的确不如她利索,闻言便讪讪笑起来,再不推辞,过来帮着她递递拿拿,随口道:“妹子,方才你问我什么来着?”
“嗯?”
薛灵镜很是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回头看他一眼:“我问你此番遇上水贼的,是不是晁清的那艘船。”
“哦,对。”马思义点点头,“不是晁清他们,算算日子,现下他们应当刚从余州出来不久,怎么也得再走上小一月才能回来呢。”
“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说晁清无事,薛灵镜却并未觉得心下放松,紧追着又问道。
马思义长长地叹了一声,仿似想借着这口气,将满肚子的烦恼都呼出来一般。
“还能是怎么回事?马上就进腊月,那些个宵小之辈,可不都纷纷出来找过年钱花了?”
他咬着牙道:“此次带船的人是李白秋,原本一路上顺风顺水,眼看着还有四五天路程就到沧云镇了,却偏偏就遇上了那起剪径的水贼,上来就抢货银。李白秋他们当然不会任由他们胡来,两头这就对上了,一番拼斗下来,到底货银还是被抢了去。幸好、幸好没死人呐……”
他只寥寥数语,然薛灵镜却也能猜到,当时场面是怎样的凶险,心里不禁跟着发颤。停了停,又问:“那……刚才跟傅六哥说话的人是谁?”
“不就是巫老大吗?”
马思义鼻子里“嗤”了一声:“平日不见他来船帮走动,出了事要人担责背锅了,他就跑得最快,哪里管我们的死活?喏,头先跟六哥说完了话,他十有八九,就又回家歇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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