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哪能瞧不出她是装出来的害怕?当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手将她一拽,不由分说搂进怀里,在她背上轻捶一拳:“行了,娘知道冤枉了你和阿锐,给你们赔不是还不成?”
妇人的衣裳上有股淡淡的油烟味,怀里更是热烘烘的,却又格外有种令人踏实安稳的感觉。薛灵镜一时竟有点不想离开,索性任由她搂着,扁扁嘴道:“我和阿锐是娘自小带到大的,你居然疑心我们坑偷拐骗,我委屈死了!”
“我怎晓得这等天大的好事会给你们撞上?”
崔氏怜爱地抚摸她头发:“自你爹没了,咱家便足足走了二年的霉运,我是真不敢想……”
“那娘为何不担心我和阿锐是遭人骗了?”薛灵镜不愿她又往伤心处琢磨,赶紧岔开话题,“你信得过船帮的人?”
“唔。”
崔氏若有所思:“那日鼓动我买山货来卖的人——阿锐说是叫晁清的对吧?那小子话是多了些,却不像甚么坏人,那么与他相交的也该不会是鼠辈。况且沧云镇船帮,在咱们附近这十里八乡名头颇响亮,那些汉子虽生得五大三粗瞧着唬人,可这许多年来,但凡镇上遭了灾或是遇上任何麻烦,他们总会鼎力相助。一时的好,或许可能是装出来的,但长久以来皆是如此,我又何必还只管把人往坏里想?再说,就咱家眼下这一穷二白的,他们即便真有所图,也得不着任何好处呀!”
她低头笑了一下似是自嘲:“得人恩果千年记,今日船帮里的人在绝境里拉了咱们一把,借钱给咱渡过难关,往后,咱们除了把钱尽快还给人家之外,倘若人家有用得着咱的地方,只要不伤天害理,咱们也得好生出把子力气才是。”
“这个当然。”
薛灵镜闷在她怀里,想了想,又道:“那咱家的脚店,娘如何打算?”
崔氏垂眼看她:“有了这二十五两银子,咱们便可先将那追得紧的债给还了,还余下三两家,素来与我们关系不错,我与他好生商量,当是能再拖上些时日。昨儿你说的话我细细琢磨过,咱家的铺子这大半年来只是支出没有进项,反而成了个累赘,倒不如依闺女的主意,暂且将它关了,咱们另寻个谋生的法子。虽说那是你爹多年的心血,但我估摸,他大概也并不想看见咱们被那铺子所拖累,过不上安生日子。”
薛灵镜喜欢崔氏凡事想得通、不钻牛角尖的性子,当下使劲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想必爹肯定能理解的。”
“好啦!”
崔氏又拍了她一下:“今日你和阿锐两个鬼灵精立了大功,娘得做点好吃食犒劳你们才是。快傍晚了,河边的卖鱼郎这会子都急着回家,鱼价最是便宜,娘去张罗条大的回来,管保晚上叫你们吃个够!”
说着便要起身。
薛灵镜原本还想问问她与崔添福究竟有何旧怨,却又难得见她开心,有点不忍问出口,便只得暂时将疑惑丢到一旁,也跟着站起来,笑嘻嘻道:“娘教我做鱼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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