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除去唐琬和范文绣,就只唐明远还有两人的贴身丫头,以及一名赶车的仆从。
一路上,唐明远叽叽喳喳的缠着唐琬让她讲故事,不时的也会说一些趣事给唐琬听。然而他毕竟年纪小,说出来常常是些断断续续的片段,但足以逗唐琬开怀。
普渡寺香火鼎盛,在山阴算是比较有名的寺庙了,城里那些夫人太太都喜欢来这里上香。
山路难行,要去普渡寺,还要登上九九八十一个石阶。马车是上不去石阶的,是以唐琬等人不得不下了马车,徒步上去。
登上石阶,只见普渡寺就坐落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之中,周围的树木花草为这座雄伟壮丽的庙宇增添了无限的光彩。
走进寺庙,跨过门槛,庙里绿树环抱,花草簇拥,院中的几棵菩提树硕大无比。虽然已是深秋了,但它们还是那么挺拔苍翠。
再来到寺庙的中央,入目便是一尊巨大的释迦牟尼的塑像,旁边十八罗汉观音菩萨等。
此时已经是下午。出门时唐夫人就特意交代了,此行上香祈福都是其次,主要是让唐琬出来走走,透透气,不用急着回去。
唐夫人同这普渡寺的主持相熟,早前就派人打过了招呼,她家女儿和媳妇儿会来此小住,让主持行个方便。
是以,并不急着上香祈福,范文绣就先领着唐琬去拜会普渡寺主持——德清法师。
这是位德高望重的法师,据闻已年过八旬,然单看面貌,却只觉他慈眉善目,和颜悦色,俨然是有大智慧。
闻得小童传报,他不疾不徐的出来相见,问候了几句唐老爷唐夫人的近况,得知他们一切安好,之后就让小童引着唐琬他们去到早已准备好的厢房。
青灯,古寺,偶有传来的诵经声,一切的一切,莫名的让唐琬那颗浮躁不安的心平静了下来。
从行李中翻出看到一半的书本,唐琬难得如此惬意,一边看书,一边做摘记。
万物有情心有爱,何惧他人笑我痴;纵然身处风雷雨,坚信朝阳必再遇。
生死有命不由命,我命由我不由天;境随心变随人转,逍遥物外似神仙。
笑看世间事,前路我自行;既是相依同林鸟,风雨同路见真心。
……
心中的那团迷雾逐渐散去,越发明朗。唐琬想,人生就象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遇。人说情深缘浅,可她和子常,却是有夫妻缘分的,至于情,此生,至死不渝。
嘴角勾起抹明妍的浅笑,眉眼弯弯,脑子里满满的是往时赵士程的音容笑貌,唐琬在心里默默念道:此生,惟有子常不可辜负。
儿时曾听闻纸鹤可用来许愿,唐琬孩子气的将摘记的语句一一折成纸鹤的模样,看了看逐渐昏黄的天色,她将纸鹤打包放在包袱里,而后便悄悄的往寺庙的后门走了去。
方才庙里的小童带她和范文绣熟悉环境时,她便留意到普渡寺后头有一棵参天的菩提树,愿佛主有灵,让她心想事成。挨个的将用丝线穿好的纸鹤悬挂在树梢上,唐琬虔诚的念叨了几句,便走偷摸着要回自个儿的屋子。
然而这才走到一半,就见一穿着锦衣华服的妇人靠着柱子唉唉呼痛。
唐琬顿生不忍,疾步走上前去搀扶住妇人,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不等看清妇人的面貌就先问道:“夫人是哪里不舒服?我扶您去边上坐坐可好。”
“唉,老毛病了,我儿子这就会过来了,劳烦姑娘了。”老妇人点点头,顺从的由唐琬搀着坐到不远处的石凳上。
“不碍事的,举手之劳。”唐琬笑笑,然而当她抬头看清老妇人的面貌时,她却愣住了。
“姑娘?”见唐琬瞅着自己发愣,不知在想些什么,老妇人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疑惑的喊道。
尴尬的收回视线,唐琬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唐突了,实在是,觉得夫人有些面熟,然而我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老妇人似信非信的点点头,然而再看唐琬时,却多了两分防备。
唐琬并不多在意,她舔了舔唇瓣,而后装作为难的模样,“恐家人等急了来寻,小女子便先走了。”
也不等妇人应允,她便步履匆匆的走了,瞧着倒真像是怕让家人久候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