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把蔓蔓交给一个只知道逃避、对自己的人生完全失去规划的人。”
束枫微微用力咬紧后牙,他才发现,他完全被沈之礼带了节奏。
但他竟然找不出反驳的话,半晌才开口:“你对调查别人很感兴趣?”
“抱歉,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事实上,我的能力也没大到可以了解清楚你的家事。我只知道,一个赛车手在他即将获得最巅峰的荣耀前销声匿迹了。躲在这里虚度光阴,不是逃避是什么?”
再次听到这三个字,束枫的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下。
他知道周遭的朋友们都有意避开那个字眼,除了对他恨之入骨的钟遇,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
与钟遇不同的是,沈之礼的语气里并没有那股阴阳怪气。
束枫的眼神黯了几度,不再和他探讨这个问题,轻呵了一声,“你和我谈逃避?”
他捻了捻手指,有点想抽烟。没在手边,他继续:“你让伊蔓独自一个人那么久,我这个口不是轻易就能改的。”
伊蔓迟钝但他可不迟钝,一个男人,年复一年躲着自己的“妹妹”,却要暗地里一直派人关注着,能是出于什么理由?
他知道伊蔓身上的矛盾根结所在了。明明有被照顾过的痕迹,却硬生生地再自己从头学起。不是生活,而是情感上的照顾。
这些年她太孤单了,可怕的是,她很可能已经不觉得孤单。
沈之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喑哑着开口:“是我对不起她。”
他这次亲眼见到伊蔓,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大的错事。
多年的重逢难免生疏,可伊蔓给他的感觉,不是生疏,是疏离。他能感觉伊蔓不是有意,她甚至在努力和他维持从前的相处状态,可终究是不一样了。
她对人的那份疏离,仿佛已经刻到骨子里。她在努力隐藏着,可沈之礼知道,她努力没用,只有靠别人才能把她一点点拉回来。
而这个人,不会是自己了。
束枫想起他和伊蔓说要照顾她时她突然的情绪变化,沉声开口:“我不会转达的,你亲自和她说。”
“好。”
电话就这么挂了。
两人像是互揭伤疤,什么问题也没有解决,可他们都知道,对方的话在自己心里激了多大的波澜。
束枫从玄关上的外套里掏出来根烟点上,靠在门口的柜子,半天才抽完。
开了窗户等烟味散得差不多了,又发了不短时间的呆,他才重新进了卧室,就看到伊蔓已经站起来开始抖弄被子。
听见开门声伊蔓回头看了下,微微睁大眼睛:“我还以为你走了。”
然后继续转过去抖被子。
束枫看着她安静的背影,他觉得经过刚刚他更喜欢伊蔓了。
她怎么就这么相信自己?
怎么看都喜欢。
他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她。伊蔓的身子一顿,把手上的被子放下,笑了笑,“你这样我没法叠被子了。”
束枫鼻子埋在她的脖子,嗅着她的味道:“那就不叠。”
伊蔓觉得束枫有些奇怪,转过身子看他,还没来得及看脸,就又被他抱住了。
她无奈,任他抱着,得出结论,今天的束枫是幼稚的束枫。
不过好像哪里不太对,伊蔓吸了吸鼻子,微微皱眉,“你抽烟了?”
束枫终于不再腻着她,“你不喜欢?”
“谁会喜欢烟味呀。”
“嗯,以后跟你一起不抽。”然后他开始皱眉。
还想抱,又觉得自己身上有烟味。
伊蔓第一次看见束枫这个想抱又犹犹豫豫的样子,隐隐感觉他现在有些脆弱,慢慢凑上去,第一次主动抱住他,“我又没说嫌弃你。”
抱了一会儿,伊蔓想起什么,“昨天的名片呢?”
束枫装傻:“什么名片?”
“就是在楼下沈之礼给你的名片。”
“你为什么叫他沈之礼?”
“我一直都叫他名字的,”伊蔓想了想,又添了句,“以前不懂事。”
束枫:“嗯。”声音闷闷的。
伊蔓:“……名片呢?”
束枫:“再抱一会儿。”
伊蔓觉得束枫太不对劲了,“你怎么了?”
束枫不说话,就死死抱着她,有一会儿,才幽幽开口:“下次投怀送抱的时候提别的男人,”
他顿了顿,贴近她的耳朵:“我会忍不住把你推床上整治。”
伊蔓脸顿时通红,把他怼开,狠狠瞪他一眼。
她想错了,今天的束枫还是那个讨人厌的束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