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虽说也会有封门召集令来郁山,可每到最后总会以各种理由限制我们进入荒中的人数。”
怪不得那君山那两人如此嚣张,郁流华在心底冷哼了一声。转而问道:“破天宗在荒南域可否有召集令?”
虽不知为何山主突然问起破天宗,但他还是道:“破天宗是近百年才兴起的宗派,因为短短百年出了不少修为高深的弟子,才得以在荒南域独树一帜。但君山的人认为他们所修行的功法乃是与天地背道而驰,因此封门便不算在内了。”
荒中一直都是盛产稀有灵材法器的地方,就算被勒令不许进入,可还是有不少人趋之若鹜,不惜害人性命也要进入相争。也难怪先前遇到的两人要偷偷摸摸了。
“除了封门一事,每隔一段日子,都需要弟子前往荒中边缘地带除魔。这段时间正好轮到我们郁山,只是由于弟子人数不多,加上对荒中不熟悉,这才导致他们受伤而归。”
“哦?还有这事?”
郁流华终于懒散的睁开双目,他看向郁澄空道:“你怎么从没说过?”
郁澄空也是无奈:“前几次只是简单的任务,我原本想着这次派几人前去也可以应付,哪里想到那里的魔物竟然暴走了。几名弟子我已经安排了人手前去查看,等结果出来再行想办法。”
“还剩几日?”
“三天前开始的,一个月内均由郁山负责。”
郁流华点点头,心中盘算着怎么把这事安排好。
郁澄空又问:“当着君山人的面说退出封门,你到底怎么想的?荒中虽是危险重重,可至少每次进入之人,出来后修为都会大有精进。我们郁山人数本就不多,名额虽少可也是有用的。”
郁流华笑了:“我只说不参与封门,我有说过不去荒中?”
“有什么区别么?”
“我问你,自古以来荒中可有明明白白写着君山二字?”
郁澄空道:“话是这么说……”
“既然无名无姓之地,君山算什么?就凭一个君自在?”
“可如果不是他,封印也不可能稳固到今日。”
“我就是要改一改这大荒风气!”
掷地有声的话语,令摸不清郁流华为人的方璞玉陡然一颤。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他努力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郁澄空却忍不住将他这话在心里又嚼了几番,照他这意思,难不成想强行闯入荒中?
可没有君山令,要想破开结界谈何容易。就算他郁流华有翻江倒海之能,大荒百名修者的合力也是不能小觑的。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你就作吧——
见方璞玉也在,没好意思反驳郁流华。
郁流华看出了郁澄空的未语之意,遂摆摆手对方璞玉道:“你先退下,好好养伤去,那几名弟子交由齐峰主照看。”
“是,弟子告退”方璞玉如释重负般的暗自呼了口气,起身往殿外退去。脚下发软,如同踩在了一团软蒲上。
方璞玉前脚迈出大殿,郁澄空就忍不住出声了:“你打算怎么做?就凭你一人之力是绝无可能破开荒中外围的结界的。”
郁流华轻笑一声,将先前白衣少年的令牌取出,放在手心微微一握,冰凉的触感渐渐传来。
郁澄空眼睛都瞪直了,伸着手指朝他吼道:“你你你!你胆子也太大了,君黎清的东西你也敢偷!”
“哎?!”郁流华挑了挑眉,抚着令牌上的流苏坠,“我是这种人吗?”
郁澄空回了他一个难道不是吗的眼神。
“这是那小子送我的,不对——”他忽然想起那人说的丢了,又补充了一句“我捡到的。”
郁澄空:“……”你说的很真诚,我差点就信了。
剑峰静室
案桌之上燃着一根凝神香,久违的香气在鼻尖散开。四周寂静之中,唯有君黎清正端坐在桌前,默着静心诀。
忽地,他眼神微微一动。感觉到有一双手轻轻碰了他另一半灵识,当即手腕一抖,待意识到是何人之后耳尖红了一片。
大片的墨水从笔尖晕染开来,如同心里的涟漪一层一层的推开阻力,最终洒满了整个心房。
他放下笔,将抄了大半的纸揉成一团。
兀自叹了口气。
师父终于想起来他那块令牌了——
他皱着眉反复在图上比划着,按理说,无论是从布阵手法还是所用符法物品,那都是上上乘。可这后山的阵眼每隔一段时日变会失去效力,他先前也研究过不少书阁古籍,但都无所获。
本想着趁此出行机会与昆吾私下请教一番,哪知道还没出发便被二师兄下了禁足令。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已到了后山。
郁山灵气浓郁,可由于郁流华的存在,总是让这些生灵自发安静的远离主峰。因此,晨曦之下的后山一片宁静。他深吸一口气,觉得整个身子都轻了不少。
然而这片祥和的氛围并未持续多久,他忽闻一阵疯癫的笑声,再循着声音抬头一看。
从绿树浓阴之中隐约瞧见一红衣女子,怀抱着颗青色的蛋,正立在剑上神色激动,甚至手舞足蹈的跳起来。
若不是身后有人拉住她,说不定已经一头栽了下来。
待人影渐近,郁静水才发觉,这红衣女子竟是齐萱!不是说已经与他人结为道侣了么,为何还会同二师兄一起回来?
郁静水一头雾水,挠了挠头先按下这茬,现在出现在他脑子里的念头只有一个:为何大门不走,自家人偏喜欢走后门?!二师兄你这是熟门熟路了吧!
三人落地后,郁流华撤去剑决,语气有些冷。
“你当刚刚是什么情况?”
齐萱早就习惯了郁流华一言不合就变脸的情况,不仅没被吓着,反而激动的指着青蛋道:
“郁哥!我刚刚看到这里面的爪子了!”
郁流华不感兴趣,只是敷衍了瞧了一眼。
那颗蛋先是在齐萱手中剧烈的摇晃了几下。
随后——咔擦一声,外壳裂了一条大缝隙。
一只青色的爪子从蛋壳里怯生生的伸出来。
随后一个小巧的秃脑袋辗转着也探了出来,一双绿色的眼眸与郁流华恰恰对上。
不知为何,凝滞的气氛在四人之间流转开来。
郁流华面无表情:“……”这下真没法吃下嘴了。
蛋蛋鸟脖子一僵:“……”我还可以选择缩回去吗?
齐萱见手中的蛋蛋浑身无毛瑟瑟发抖的模样,立刻生出一份同病相怜之感来。想当初,她第一眼见到郁流华的时候,也被震慑住了。那人身上有着一股不同于以往见到的那些大荒之人的气息,也恰好是在开智与未开智交替之时才能感受到。
譬如现在,已经毫无头绪。
而蛋蛋的表现恰好唤醒了她最初的那份记忆,齐萱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蛋蛋的眼睛。
“我先带蛋蛋回去了。”
不待郁流华反应,一溜烟跑没影了。
郁静水从一开始的雾水状态还没反应过来,正想问齐萱的事,又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师父。”君黎清指着郁静水身旁的布阵图,“我能看看吗?”
郁静水一直认为自己是郁山最小的那个,可是如今眼前这小孩居然唤二师兄——师父?!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伸手在大腿上轻轻地掐了一下。
“……”郁静水懵了更彻底了,瞪着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睛,“二、二师兄,你居然收徒了?!不不不,一定是我的错觉!”
郁流华没理会郁静水不着调的话语,而是将他手里的布阵图抽出来交于君黎清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