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堆红红白白中, 晶莹剔透的虫子就格外的引人注目。
虫子并不大, 最多就只有女性的一根手指大小,透明的皮肤下淡蓝色的血管被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红色,如同精心勾画出的花纹一般遍布整个虫体, 甚至在阳光下还散发着点点柔和的荧光,美轮美奂。当它静静地待着不动时全然是一个做工精致的艺术品,完全想象不到它是只杀伤力巨大的噬魂虫。
安娜贝尔看着这只外表看起来无比漂亮的虫子, 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多年未曾有过消息的虫族突然再一次出现在兽族的地盘,这背后代表着什么她实在不愿去想。
幸亏之前特意叮嘱了队员将围观的人群给疏散干净了, 不然还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骚乱。
安娜贝尔将长剑收回,转头看了一眼站在她附近的欧阳洵两人, 默默地退开了两步。
欧阳洵会意,右手在腰间的布袋上一抹,摸出一张浅绿色的小纸片,隐约能看见上面似乎画着不少奇奇怪怪的符号。他将小纸片在尸体身上轻轻一抹, 浅绿的纸面立刻被偏黑的血迹给覆盖, 一点空隙也未曾留下。随即, 他将小纸片平摊在掌心, 念起了一段发音古怪的咒文。
随着欧阳洵念出咒文的时间越来越长,小纸片突然在他手中抖动了一下,紧接着从纸片的一角开始亮起了银色的符号,纸片上的血迹也像是被吸收掉了一样,随着符号的逐个亮起开始逐渐褪色, 最后消失得一干二净。欧阳洵口中念着的咒文一顿,小纸片立刻爆发出一道刺眼的银芒,缓缓在半空中铺散开来,形成一块不算大的光幕。
光幕上一瞬间闪过一堆模糊的影像,最后停留在一处土地贫瘠植被稀疏的地方。
画面其实算不上特别清晰,但也还是能够看清大致的场景。天空被浓厚的暗黄气体给遮蔽,稀稀拉拉的植株在干裂的土地上半死不活地搭拉着脑袋,散发着垂暮的颓丧气息。一个狭小的山洞隐藏在那几颗为数不多的植株后面,黑黢黢的仿佛像是一张大张着的怪物的嘴,连光线也能一并吞噬,有血红的光从山洞中隐隐约约地不甚明晰,却透露出一股子的森冷和阴寒。
欧阳洵的脸色有些苍白,这个依靠血液进行重现事件的偏门魔法消耗可不算小,却极不稳定,有时候能够完完整整地显示出事件发生的全过程,有时候却只能显示出血液的主人最后出现的地方,具体发生了什么全然无从知晓。就像这次,出现在光幕上的就只有这样一个用处不算大的图像。
不过至少有了条线索。
安娜贝尔若有所思地撩了撩滑落到脸侧的几缕长发,似乎斟酌思索些什么,指尖灵巧地将发丝绕了几个结,她忽的开口,对着欧阳洵肯定地道:“深沼平原。不会错,肯定是那儿。”
欧阳洵撤去了魔法,刚放下手就被修给捉住,随后一股略显灼热的能量从相接处源源不断地传来,很快将体内因魔力耗去大半而产生的空虚给驱散。他转过头冲有些担忧的修笑笑,轻声道:“谢谢。”说完,他转过头,看着安娜贝尔有些戏谑的红色眸子,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有些无奈地说道:“深沼平原这么大,要怎么找?除非那几个怂包肯带路。”
安娜贝尔叹息一声,抬手指向那几个只要一有人靠近就吓得尖叫出声、怎么问都死撑着不开口的兽族,道:“我想他们可能没有那个胆子在靠近深沼平原了。”她总不可能挨个上刑强行逼供吧?并且这几个人的状态已经被不少人看到,如果这种时候不仅没有好生安抚反而严刑逼供的话,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别人会对他们巡逻军抱有什么看法。
欧阳洵不置可否,只是神色间的情绪格外认真。“这件事不简单。”他抿了抿唇,缓缓道,“我们俩在来源城的途中,曾经路过过一座空镇,除了小镇中心的大片血迹和残缺不堪的武器与尸块。”
“——而我们在那里同样也发现了虫族的痕迹。”
话音刚落,安娜贝尔只感到毛骨悚然。她的神色瞬间肃穆了许多,美目里蕴含着复杂地情绪,她看了一眼安静站在面前的两人,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感谢你们提供的帮助和线索,还请两位随我一同去向城主汇报此事。”
欧阳洵和修对视一眼,双双点头。
安娜贝尔暗自松了口气,调整了下自己的表情,又吩咐好队员们接下来的行动,这才带着两人迅速朝城主府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