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沈榕也去参观过诸如紫禁城故宫之类的建筑群,然而哪一种都没有如今身临其境来的震撼和深刻。
她站在清乾殿前宽阔的石道上,正前方是巍峨宏伟的宫殿,后方承接庄重的长乐门,天地间只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不值一提。
无数黑甲兵卫森严立在两道,从远处看去如同两道笔直的黑线。她们是守卫皇宫的铁血精兵,是帝王最忠诚的利剑。
下罢软轿步行至皇帝寝宫外,魏老带领她通禀之后入内。
出乎沈榕的意外,那个消息中奄奄一息快死掉的皇帝居然坐在榻上翻阅奏章,虽说后背基本上依靠在榻侧,面色蜡黄,但精神看上去却是不错的,至少没有她想象中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见她们两人进来,皇帝抬起头,苍老的面孔透着几分和蔼。
沈榕记得范继景和自己讲,皇帝在尚未登基之前确实是仁善宽容的人。至少表面是。
说道装模作样这一行,沈榕也是多少会点的,看来她们挺有缘。
“你们来了。”
她的嗓音低哑,气息倒是十分足,横看竖看都是大病将愈的样子。
这可真是太巧了,原先还快归西的人,自己一回来就啥事没有,难不成我还是个吉星。
“微臣见过陛下,陛下,这就是找回来的孩子。”魏老示意旁边的沈榕。
沈榕同样跟着屈膝,下跪:“草民见过陛下。”
没当上皇女之前,她就是个庶民。没当上皇帝之前,照样得跪。
“快起来,起来。”皇帝面上激动,作势虚浮一把,边儿上站着的宫内赶紧有眼力见儿地将二人扶起来。
将沈榕上上下下仔细看过一遍,老皇帝慨然长叹,“像,太像了,几乎和母皇一模一样。”她不知说到了什么感触地方,一时间老泪纵横,“皇妹,朕盼你回家期盼了足足二十年,若是母皇九泉之下有知,也能心安了。”
四五十岁的老人哭的跟个孩子似的,悲伤的气氛萦绕在室内,叫两侧的宫内纷纷红了眼眶悄然揩泪。
魏老动情不已,满是凄哀,“陛下,先帝终得意瞑目,您应该高兴才是,且莫太过伤心,万事以保重龙体为先。”
“陛下还请保重龙体。”沈榕压抑住眼底的泪光,诚恳之极。
老皇帝接过帕子擦擦眼,“没错,朕得好好注意身体,得活的长长久久,皇妹才刚回来,你我姐妹二人重逢不久,朕怎么忍心再叫皇妹一人留下,老姐姐我还要好好照顾皇妹,代替母皇父后把以前的都给补偿回来。”
沈榕终于没忍住,泪水滚滚而下,“姐姐。”
“唉。”老皇帝伸出枯槁的手按住她的肩膀,笑的宽慰,“我等这一声很久了。”
出了寝宫,沈榕和魏老并肩朝外走,魏老从袖里摸出一方手绢递给她。
“辛苦你了。”
沈榕笑笑,接过来,沾沾脸上早风干的水珠,“分内之事。”
认祖归宗要举行祭天仪式,沈榕的身份比较特殊,届时除罢朝中重臣以及礼部祭祀台出席外,皇室一些人也要去。
先入皇家祠堂上名祭拜,后到奉天台供奉,经宗人府记名登册,面见朝臣,而后是举国大庆宴席。
一套繁琐的流程下来,没有*十来天完不成。
沈榕她们前脚回来,后脚宫中内侍便领着大队兵士内侍,带着浩浩荡荡几车恩赐宝物,连同诏书一并来到魏家,在众人的跪拜中笑眯眯地将诏书送到她手上,道了声“恭喜殿下回家”。
诏书上写进礼大典即日起着手准备,三日之后开始。
就算傻子都听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接过诏书道了声谢,那边的舅舅魏敬誊从袖中掏出个袋子送到内侍手上,内侍推脱几番笑着收下,客客气气同众人告别,给沈榕行了个礼,这才带领队伍离去。
魏家小厮一箱箱将门口的东西往里头搬,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沈榕明显感觉所有人看自己的目光发生了变化。
从陌生好奇,成了敬畏惶恐。
三日之后,沈榕穿着礼部送过来的厚重袍服,在魏家人的目送中登上了浩浩荡荡的森严车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