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范继景的长刀将箭挡开,顺利关上小门将所有的流箭抵挡在外,而她则投身绞杀之中。
听着外面的动静,沈榕面色阴晴不定,忽而想起什么,扭转问面色惨白仍旧大口喘息的梁褚钰。
“你刚才为什么不躲开?”
马车内除了小门还有一层机关隔板,只要沈榕扳下手闸隔板会直接弹出来,换言之箭雨根本射不到她。
她疑惑的是这个人为什么不躲,假如刚刚范继景动作再稍微慢一点,他可就没命了。
梁褚钰觉得这人简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一瞬间的事情谁能想那么多,何况她就在他身后,他躲过去她怎么办?
见他低着头闷声不吭,沈榕没有多问,心底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换成她可绝对不会为别人挡箭,何况是这种一面之缘的、被她接下来计划选中的棋子。
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她信奉的都是利己条约,舍己救人什么的简直就是笑话。所以当有人居然用这种方式保护她的时候,沈榕是无法理解的。
瞥了眼劫后余生吐气的梁褚钰,她垂下睫毛遮住眼底的光。
重要的是这个人太可疑,此番动作便更让她觉得有问题。
越是不按常理来的人,越能让对手放松警惕,这二人男扮女装身上漏洞百出,换成其他任何人都会觉得无害,但谁敢说不是一种手段?
多疑有时候并不是缺点,至少沈榕不这么认为。
梁褚钰伤的不轻,手臂有划伤,小腿上一道两寸长的口子不断往外渗着血,他脸色从白开始泛青,虚弱地靠在马车板上。
沈榕只处理过简单的淤青之类,像这种较为严重的却是从来没下过手。
方才见他动作麻利,还以为他只是轻伤,看来这小子挺能忍的。
“我先帮你大致清理下。”等范继景回来再让她给处理,过了这处地方找个医馆包扎。
瞟了眼毫发无伤的沈榕,眼前阵阵发晕的梁褚钰内心泪流成河。
那些人分明是冲着她来的,到最后原主没事,池鱼反倒差点死掉,这也太倒霉了吧。
“你怎么招惹了那帮人?”直接下手要命,不可谓不狠辣。
“家中事宜……”沈榕说了一半,叹口气。
梁褚钰立即自个儿脑补完全。大世家里头勾心斗角不是什么稀罕事,要命的也不是没有。他纵然身份高贵受尽荣宠,打小在深宅里头长大,自然知晓许多。
恍然之后心下对沈榕多了些惺惺相惜的意味,连被划了好几下的怒气也消散去,一脸“我懂你”的表情。
车厢里有简单的药物,沈榕翻找出来准备帮他,终于憋不住的程英支支吾吾地开口。
“还是我来吧。”
猛然想起什么的梁褚钰脸蛋爆红,赶紧圆话:“那个,我平常都是由我的护卫照顾的,所以这个还是让他来吧。”
她理解地将东西递给程英,见两人还是有些尴尬,迟迟不下手,便扶住额头闭上眼睛。
“方才受了惊吓头有些疼,兄台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否闭目小憩片刻?”
梁褚钰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这惊吓来的太合适。
车外的打斗声渐渐平复,片刻之后范继景从外面进来。
两人已经整理好,正缩在角落里养神。
准备向沈榕汇报的她顾忌有旁人在,便朝沈榕点点头,意思是处理干净了。
“你可有受伤?”沈榕问。
受宠若惊的范继景下意识想下跪,生生忍住了,“多谢主子关心,并无。”
“那就好,你帮他——嗯,快些启程吧,到前方的镇子上找个郎中给他看看。”她将窗户轻轻推开一条缝隙,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夜色中的泥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血。
地上仍旧有人在呻、吟,借着不远处尚未熄灭的火堆,沈榕看见那人脖颈上中了箭矢,不知什么支撑着,到现在都未断气。
约摸着是听见了推窗的声音,对方居然颤颤巍巍地动了动,眼眸静静凝望着她。
沈榕同样平静地看着她。
转动的车轱辘带动马车与之擦身而过,躺在草地上人的眼眸越来越黯淡,几乎能感受到死亡在她身上流逝。
沈榕云淡风轻地关上了小窗。
——
“殿下,刺客的痕迹搜查过,没有任何能表明身份的东西。”
客栈里范继景单膝跪地,脸上满是愧疚:“属下护送无能,让殿下受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