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沈榕叹了口气,“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寒窗十几年不正是为了一朝金榜题名。若是考上了还好,不辜负父母厚望,可若是考不上……”
她垂下睫毛神情寂寥,看的梁褚钰心中唏嘘又同情。
这么想想做女子也不容易,听说那些平民家的妻主,不但负责光耀门楣还要挣钱养家。
幸而她貌似家世不错,要不然凭她这瘦胳膊瘦腿儿的,日子肯定过的清苦。
“足下莫要担心,依我看你定能高中。”他铿锵有力道。
沈榕挑眉,“何以见得?”
“我的直觉。”梁褚钰严肃开口。
她摆出恍悟的表情,压住眼底的笑意,跟着认真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借阁下吉言。”话音一转,道:“斗胆敢问阁下一句,不知依照你的这个直觉,我能中个什么名次?”
呃,这个问题嘛。
他摩挲着下巴,黑眼珠子滴溜溜转悠。太低的说不出口,太高的又不能随便说,万一中不了算谁的。
抬眼看看满怀希冀的俊朗女子,对方全然信任的模样叫梁褚钰心头有些别扭。
“我觉得你至少能中个,嗯,探花吧。”这么随口唬她是不是不太好。
“料不到兄台如此看得起我。”沈榕诧异。
大抵是没想到对方对自己期望如此之高,叫她感动的几乎流下泪水,还捏起袖子擦擦眼角。
梁褚钰嘴角直抽抽。
他实在不知道作何反应,话说刚才那个话题很让人感动吗,他怎么没感觉!难不成读书人都这么好骗,太耿直了吧。
欺骗这么单纯的人会不会遭天谴?
勉强挤出笑容,讪讪道:“哪里哪里。”
“既然阁下也是进京赶考的士子,不如我们结伴同行?”对面人善意地开口,“此去京都路途遥远,单凭脚力不甚辛劳,你我二人如此有缘,路上能一同探讨探讨文章词作。”
梁褚钰张嘴便想拒绝。
他又不是真的士子,再说好不容易从家里溜出来游山玩水,潇洒自由,随随便便就回去,他梁公子的脸面何存。
对面人并没有看出他的犹豫,见他只吃糕点,觉得他大概会口渴,贴心地倒了杯热茶。
“舟车劳顿不免口干,兄台请用。”
她说话很有分寸,不会叫人觉得难堪。如此贴心的女子梁褚钰还是头一回见着。
对上他葡萄般黑溜溜的大眼,沈榕莞尔一笑,叫梁褚钰心脏砰砰跳,脸庞微红。
果然还是诱惑力太强。
……抵抗不住了。
这么个优秀的女子居然如斯纯良毫无心眼,梁褚钰都能想象到她进入京都那片浑水中是个什么样子。
看似繁荣的京城因着近几年朝堂混乱,带动的整个京都糜乱不正之风横行无忌,各个派系只顾着结党营私,明面上安安稳稳,实则混乱不堪。
光他见着的兵马司都卫和御林军当街斗殴都有好几次。
当然这些见解并不是他太厉害自个儿分析出来的,而是他偷听母亲和别人谈话得出的结论。不管怎么说,放任羊入虎口好像有点不太好。
梁公子感慨自己什么时候也开始为别人操心,唏嘘之余,望着对面人单纯的小脸蛋下了个决定。
他就好心帮她一把算了。
绝对不是因为她长的好看,没错,绝对不是。
道过谢,将茶杯捧在手里他状似自然地问了句,“相行这么久,还不知足下如何称呼?”
“在下沈榕。”
“原来是沈榕兄,失敬失敬,在下梁褚钰。”
“失敬失敬。”她笑的腼腆。
角落里的范继景终于忍不住将脸扭到另一边,直面马车内壁。
想不到殿下居然是这样的人。
天色黯淡时分,一行人寻了处客栈休憩。
沈榕已经问清楚了,对方是京都人士,正好打算回去,可与她们同行。如此巧合叫她唏嘘良久,感慨两人着实有缘,付房费的时候更是直接让范继景一并交了。
对她的上道梁褚钰很满意,好心地给她科普了京都世家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