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并不相信的杨蔚卿,细细看完之后有种惊为天人的奇异感,“这是谁画的?”小小的清乔镇,竟然藏着这种能以假乱真的高手,何况仿的不是别人,是黄平之大师。
见老师吃惊的神色,钱二小姐格外自豪,老师对她向来不怎么理会,如今因着自己带来的画面露赞赏,她能不开心吗。
“回老师,是个年轻女子画的。”她回忆着沈榕的模样,道:“大概刚二十岁,穿着很普通的青衣,为人很温善,长的却极其漂亮。”
她重点强调了最后一句。
说实话,钱二小姐长这么大,头一次看见比男人还漂亮的女人。
“二十岁,青衣,温善,漂亮……”杨蔚卿越嚼越觉得熟悉,咦,这不正是五环诗的魁首吗?
不正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吗!
“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杨蔚卿急迫的样子把钱二吓了一跳,老师平日里最沉得住气,什么事儿都风轻云淡的,怎么今儿不大对头,难道是这幅画太好,把老师都震撼了?
钱二心头美滋滋,“回老师,她叫沈榕,是清乔镇一个小村子里的人,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
调查都是大姐弄的,大姐清楚她不清楚。
“沈榕。”杨蔚卿喃喃自语,原来她这新弟子的名字叫沈榕。
没错,在她心里早就给沈榕挂上了名号,一定、必须、就是她杨蔚卿的弟子。
“记得我前天和你说省城里的士子会吗?”杨蔚卿沉吟片刻,问。
钱二恭敬地回道:“记得。”
“你要是能让沈榕和你一起去,我就承认你是我的弟子。”杨蔚卿撂下一句话,甩袖进了内屋,临了还留了一句,“把那两幅画留下。”
虽说杨蔚卿碍于钱员外乞求收了钱二作弟子,心里却是压根没有承认过这个人。
这点钱二小姐很清楚,她平时那么用功读书,除罢要挣个好功名,很大原因是为了让老师真正认同自己。
如今听了老师的话,钱二整个人幸福的傻掉。老师早说了士子会上人才济济,不简单,自己去只会丢人,所以说,老师让此人和自己同去,是为了帮助自己在大会上争一把吗?
钱二感动的热泪盈眶,捏起袖子擦擦眼泪,果然老师还是关心她的。
将画卷收拾好装进盒子里,整整齐齐摆放在桌面,她这才激情澎湃地走出门去。
心中的喜悦止都止不住,钱二急需找个人宣泄一番。她径直走到钱大小姐院子里,听着仆人的通报声,迈进屋子,欢喜地炫耀。
“姐,老师承认我是她的弟子了,只是有个前提,她要我把沈榕一起带到士子会上,想不到老师平日里对我冷冰冰,实则这么关心我。”
正在屋子里喝茶看账单的钱大小姐皱起眉头,“你说先生要你把沈榕一起带过去?”
“对。”
看了眼沉浸在喜悦中不能自拔的妹妹,钱大小姐叹口气,心头转动起来。
她可不认为先生那番话是“关心”妹妹的表现,平日里先生对妹妹什么态度,自己和娘都看在眼里,但谁有什么办法呢。
那老妇固执的要命,比石头还硬,除非妹妹自己出人头地,否则只怕她这辈子都不会开口说承认。
现今居然为了一个沈榕便松口,可见这个沈榕在她心中地位不凡。一个乡下人,和先生怎么会有关系?
“你打算怎么请她?”她问。
这话可问道点子上了,自己和沈榕并无交情,贸贸然去不好,不过还有赵夫子呢,她和赵夫子是朋友,沈榕和赵夫子也是,差遣赵夫子做个中间人便是了。
钱二将她的想法告知姐姐。
钱大小姐点点头,心中有了另一番思量。
能让先生亲口承认弟子,不仅仅是妹妹的心愿,还关乎到妹妹的前程。为了这一点,她无论如何都必须让沈榕答应。
尽管钱大小姐和沈榕只见过一面,没说上几句话,但是她能看得出来,那人比起固执的杨蔚卿不遑多让,只是她表面伪装的更好。
要想让这种人轻易答应条件,不见得是个难事,也不见得是件容易事。如果妹妹邀请不成,那就轮到她出手了。
回屋内坐了会儿的杨蔚卿,听着钱二离去的脚步声,这才从鼻腔里不屑地哼了声,背着手慢悠悠走出来。
她重新打开两幅画,再次观摩起来。
和钱大钱二那两个业余的不同,杨先生是真正见过世面的京城大学问家,眼界自然是她们比不上的。
当然,工具也是她们比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