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慕云凡如此说,安秉成总算明白了,他原是来探话的,可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呢?我是替陛下管账的,虽然你是他儿子,说到底我也是在替你们家管账,但陛下以后是打算把这账本子传给太子,又不是你,我怎么能偷偷告诉你呢?此等不忠不义的事,我不干!
安秉成接过茶,恭敬的捧在手上,哈着腰道:“王爷虽然久在边关,朝堂之事不甚了解,但是军备一事关乎国之根本,攸关国家生存之命脉,想必这点王爷也是了解的,下官既然执掌此事,岂有将它当做饭后谈资,随意聊摆的道理,下官的苦衷还望王爷体谅!”
慕云凡挑眉看着他,嘴角一扬道:“安国侯对我父皇果然是忠心耿耿啊!”说完,他摩挲着手上的扳指,踱到门边,随口问道:“陛下让侯爷屈职‘左民尚书’,按官阶只是个从二品吧?”
安秉成直起身来,有些得意道:“回王爷,官阶是二品,但因为下官头上还顶着个安国侯的名号,陛下开恩,让下官享的还是正一品的俸禄!”
慕云凡“哦”一声点点头,又继续问道:“正一品应有佃户是多少户来着?”
安秉成哑了,心道,不是吧,上回自己多占佃户的事被捅了出去,皇后已经帮着摁了呀,祁王莫不是想拿这件事来要挟他,也太没分量了吧。
他想了想回道:“朝廷有令,正一品佃户不得多于五千户,下官户籍上如今是五千六百户,多出的那六百多户是不久前皇后赐下的,所以也是合乎法度的。”
慕云凡“哦”一声点点头,又问道:“正一品的佃户中要是藏了胡人是怎么处置来着?”
安秉成顺口就接道:“正一品的佃户中要是藏了胡人.......啥?胡人?”他看看慕云凡,又看看地板,眼睛转了好几个来回,胡人,怎么会有胡人呢?他让胡人上了自己的户籍,不会吧,这是哪个天杀的在陷害自己,安月朗,就是这个兔崽子,上回就是他领了几百个流民回来,说这些流民身材壮实的很,城西的荒田让他们去垦最为合适,他见如今各府都在用流民当佃户,也没多想就留下了,却不知道里面还混了胡人,这事要是被人捅了出去,皇后就算有心保他,慕云凡要是咬死不放,这事可就闹大了。
“王爷的意思下官不甚明白,难道我府上混了胡人不成?王爷可不要与下官开这等玩笑,下官一向胆小,可经不住吓啊!”安秉成还在强装镇定。可是有一句话他说的倒是实话,他这人一向胆小,经不住吓得,这不,腿都在打哆嗦了,真不知道这么多年官场他是怎么混出来的。
慕云凡踱到面前,凑近他,淡淡道:“虽说西胡有几个小族刚向我朝求和,父皇下旨准许个别边境通市,但却从未准许过胡人到中原来耕种谋生,侯爷敢用胡人做佃户,胆子实在是有些大了。”
安秉成还在喊冤道:”王爷明察下官胆子再大却也不敢干那种事啊,误会,这一定是个误会。”
慕云凡嘴角一哂道:”误会?你是想本王帮你把人找出来吗?这样,不太好吧?”
安秉成头一缩,眼神躲闪道:“这样,是不太好!,呵呵,不太好!”
慕云凡冷笑一声,蓦地直起身来,向着门外正声道:“所以侯爷应该明白‘与人方便,既是与自己方便’这句话的道理,本王也不是爱管闲事之人,可要是侯爷非要我管,闲起来我倒也不介意管管看”
安秉成急忙答言道:“不必,不必,王爷常年戍边,好不容易回趟江都,自然当好生休息休息,何苦替下官操心,王爷所问关于粮饷分配的事,下官这才想起来,前日五兵尚书华大人刚照着圣上的意思草拟了一份账册给我送来,让我先行预备着,这会儿那名册就放在下官书房里,王爷要是不急着走,不妨移步去瞧瞧!”
慕云凡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转而又皱着眉头故作苦恼道:“这账册关系国之命脉,被本王私下看了恐怕不妥!”
安秉成垂下头拱着手,极力劝道:“王爷这说的哪的话,您是皇子看几本账册子有什么不妥的?下官可没听说儿子看老子的账本还犯了国规家法的!”说完,他又向慕云凡凑了凑,悄声道:“再说,王爷只要不在外张扬,陛下他怕是也不会知道的,不是?”
“可是........”慕云凡还在虚推,安秉成却已经跑到门边亲自替他引路了。
如此慕云凡也只能摆出一副却之不恭的摸样,不紧不慢的踱步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