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是很会经营的。 ”芦花撇撇嘴道,“在农亡的时候,总让村里的人先去忙他家的地,他家的地全在临河边最好的地方,一年四季都不缺水,人家能长一茬的庄稼,在他家都能长两茬…”
孟夏不由得问:“嫂嫂不是秋天才嫁给我阿兄的?”
芦花脸一红问:“怎么突然问这干什么?”
“嫂嫂才嫁给阿兄不过三四个月,怎么对这族长家如此清楚。”
“还不是听村里那些阿姑阿婆讲的,提起这个族长,大家都不喜欢,说庆祥叔才该做族长,可惜庆祥叔是外户,村里的人有个头疼脑热,家里缺个这或那的,庆祥叔只要能帮到的,都会帮的。”
孟夏才知道这庆祥叔在孟家寨的声名这么佳,却见族长家的角门打开,一个身材曼妙,模样姣好的女子带着一个丫头走了来。
孟夏听身后的村妇道:“那是族长的闺女吧。”
“是兰兰,真是女大十八变,越来越漂亮了。”
“也难怪…”
因为村妇们对大茂和族长闺女绯异,孟夏生怕生出什么事,不敢在族长家门口多做停留,拉着芦花赶紧走了过去。
不一会两人就到了庆祥叔家前的坝子,那里已经聚集许多看热闹的人,坝子上支起的两口大铁锅,里面的水早烧沸了。
孟夏长这么大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家里杀过一头猪,情形已记不太清楚,但却知道,在孟家寨能杀猪,也是家境殷实的一种表现。
孟大茂已经先到了庆祥叔家,孟家寨杀猪的规矩,那猪下水是要送给杀猪匠做酬劳的,其余如猪舌、猪尾也会看状况送给前来帮衬的人。
孟夏想着孟大茂一心想把自己许给大户人家做妾或做填房,心里就恼,连招呼也不愿意打,头一扭,结果就看见了徐书同,徐书同冲孟夏轻轻一点头,那眼里竟带着笑。
这笑很亲切,让人如沐春风,只是孟夏怎么都觉得这笑里多了些与井边不同的意义,但又讲不出哪里不同,这把孟夏笑得毛毛的,难不成自己一早起来,因芦花催得急,胡乱洗了一把脸,脸没洗干净的缘故。
孟夏想问芦花,没想到芦花推了她一把就躲开了,孟夏差点被推到徐书同身上,她赶紧抹了一把脸,徐书同就温和地问:“来了!”
“来了。”孟夏有些不知所措,只会傻傻地点点头,徐书同又道,“有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
这些日子孟夏一直纠结在贺中珏离家出走的事上,还真记不得有多久与徐书同没见过面,徐书同忽又说了一句:“以后我们会日日在一起的。”
孟夏不太明白这话,好在有人叫了一声:“三哥!”
徐书同应着走开,孟夏才敢抬起头四下张望一番,却没见着庆祥叔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在帮忙,大茂倒比徐书同忙得欢,还不时与徐书同搭讪,那讲话的时候,似乎对冲着自己这个方向,徐书同都微微笑着。
孟夏那颗心被笑得七上八下的,忽旁边就挤过一个头上裹块黑绸帕、嘴角有颗黑痣、手里挥张帕的女人来。
孟夏不认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也不说话,左右打量起她来,孟夏讨厌女人象看牲口一样的目光,赶紧避开,就听见庆祥叔正向四邻炫耀他的能干儿子徐书同:“这两头猪呀,就是我儿书同买的,去年杀了一头,我儿书同说大家没有吃得高兴,今年特意多杀一头,待会大家都留下打个牙祭。”
那动手帮忙的,都是与大茂年纪相仿的男子,一听这话,那自然帮得更带劲;来看热闹的人多象孟夏和芦花这样的妇孺,当然等男人们做完力气活,自然也会上阵,做各种清理洗刷的活;除了看热闹看热闹的年青人,还来些年纪大的,那年纪大的便发出各种夸耀之声:“庆祥哥,你家书同就是寨里最能干的男人了。”
“是呀,庆祥哥,谁家闺女能嫁给你家书同,那是天大的福气!”
“他庆祥叔,你家三到底要找什么样的闺女,要不要我给你家书同说一个?”刚才那个挺让孟夏讨厌的女人开口了,说话的当儿,眼睛似乎又往着孟夏这个方向瞅。
……
大家七嘴八舌地夸着徐书同,那家里有闺女芸英未嫁的,就托上了那个嘴边有痣的女人,孟夏终于知道这就是大茂嘴里,那王二愣的娘,专门给人说媒的,各种声音把徐家那杀猪的土坝子衬得更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