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祭,枯林族最为重要的祭典,树神在祭典之日会显身,接受族人的朝拜与献祭,这是枯林一族一年之中最为重要的日子,枯林人相信,在这一天里用充足的祭品取悦自己的神,就能求得一年的平安丰足。
而经过多日的筹备,这一天终于在万众期待中来临,被战士们捕获的祭品被装在特制的木笼内,由数名身形壮硕的族人抬到了祭坛前,祭坛之下,战士同普通族人分列两侧,正中间站着大祭司并一众族巫,大祭司身着一件褐色衣袍,枯瘦的身形被阔大的衣袍完全包裹住。
林沐站在人群中间,不时朝四周张望,许久才看到姗姗来迟的林屹。
“你到哪儿去了?”眼见林屹远远走来,林沐立刻跑上前去,将他拉到自己身边。
“今早起的有些迟了,”林屹揉了揉眉心低声道,眼底满是疲惫。
“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林沐眼睛瞪的老大,似乎有些不认识自己一贯自律的好友了。
“我当然记得,今天是春日祭,”眼见林沐一脸惊疑,林屹皱着眉岔开话题道“祭典结束后我要去一趟盐矿祭坛。”
“盐矿祭坛,”林沐闻言,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对啊!这几天事情太多,我都差点把那边给忘啦,咱们是得赶紧回去看看,都过了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那个小奴隶还有那些黑岩族人怎么样了,还有那盐,也不知道那小奴隶制出来了没有,”林沐兴高采烈的说了一堆,眼见身边的好友反应冷淡,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没趣的住了嘴,抬眼将好友仔细打量了几眼,林沐终于忍不住皱眉道,“我说,你这几天真的有些不对劲,白天神情恍惚,晚上又睡的一点都不警醒,屹,你究竟怎么了?”
林屹深深的看了好友一眼,终于道:“等到了盐矿之后,我再告诉你吧。”
“你果然有事情瞒着我,”林沐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眼看林屹居然卖起了关子,不由急不可耐的道:“你现在告诉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回去告诉其他人。”
可不论林沐如何询问,林屹都不肯再透露一个字了。
随着祭典时刻来临,整个部族全都安静下来,林沐也只得暂时闭嘴。
就见大祭司排众而出,缓缓走上祭坛的最高处,在最高处站定,大祭司回过身来俯视自己的族人,他手持木质权杖,接受所有人的仰望,而在他身后,是高高耸立的树神。
视线缓缓扫过所有族人,大祭司会身朝树神深施一礼,一段内容晦涩的祭文从他口中吐出,大祭司虽然年老,但却中气十足,一瞬间,他的声音便清晰的灌进所有枯林族人的耳内,祭文是由一串古语组成的,大祭司用他同树神沟通,告知沉睡中的神祗,它的祭品已经准备好了。
在一众静默之中,大祭司沉厚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亢,伴着他高亢的声音,整片大地似乎都颤抖起来,那巨木像是听到了大祭司的呼喊,就见巨木粗壮的树干之上,出现了了一张干瘪枯瘦,形似老者的面孔!
吾神,大祭司虔诚的跪倒在地,随着他的拜倒,祭坛下方所有的枯林族人全都跪伏在地,那树神似乎对脚下虔诚的信徒并不感兴趣,刚刚苏醒,就盯上了装满祭品的木笼,就听它发出一声粗噶的鸣叫,无数根粗壮的根须从地底涌出,扑向那装满祭品的木笼!
祭品们绝望的看着铺天盖地的根须,纷纷朝木笼的另一侧躲去,那根须轻易的穿过木笼的缝隙,在一阵慌乱的哭喊中抓住了一名男性祭品的脚踝,被抓住的祭品发出不知是痛苦还是恐惧的尖叫,他的目光慢慢开始涣散,他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很快,他的身形都变得颓败起来,原本饱满的身体,迅速的干瘪下来,像是被蒸干了水分的花叶,枯败萎靡,让人望之心惊,纠缠在他脚踝的根须上,赫然出现了一张痛苦的人脸,那人脸一闪即逝,伴着那男性祭品的死亡,极快的消失不见,但这一切显然仅仅只是个开端,吸干了第一名祭品的神明很有些意犹未尽,它不再满足于折缓慢的速度,根须慢慢收紧。
很快,那硕大的木笼被神明粗壮的根须完全击碎,其中的祭品还是四散奔逃,但他们如何能跑得过神明灵活的根须,所有的祭品,顷刻间被树神的根须绑缚起来,祭品们高声呼喊起来,但几乎是瞬息间,那尖利的呼喊声便戛然而止,无数张痛苦惊慌的脸在树神根须上一闪而逝,这些绝望的祭品,周身的精血包括灵魂全都被树神完全收取,像是汲取到了无上的力量,将祭品吸干的神树发出一声贪足的叹息,根须慢慢收回到地下。
这诡异可怖的过程被祭坛下的枯林族人尽收眼底,祭坛下方,心性稍差的枯林族人已经瑟缩在地,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林沐对于这一切早就见怪不怪,目睹了眼前的一切,倒是丝毫不受影响,就见他跪伏在地,趁着四周混乱,又开始跟林屹说话:“听说巨力族今年又没能找到祭品,他们的神今年恐怕要发怒了,不知道石蒙那家伙会受到什么惩罚,我记得有一年,他们没能找到祭品,他们的神气的吃掉了祭祀,还有一年,不知是谁惹怒了神明,他们的神明竟然跑到河对岸找麻烦,你当时正好在试炼之洞内,没能看到当时的场景,当时,树神都在沉睡中惊醒了,今年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他们的神明该不会直接把石蒙那小子吃掉吧。”
林沐一脸恶意的猜测了一会儿,转眼看同伴面色冷淡,这才想起,自己的好友就是在那一次试炼中等阶下跌的,这才发现说错了话,挠挠头,林沐正想说些别的,缓和一下气氛,忽见自己的好友神色突变。
眼见林屹一贯冷静的面容里罕见的露出了一丝惊容,林沐不明所以,循着好友的视线朝远方望去,“那是……!”林沐面上的笑容收敛起来,目光呆滞的看着远方,就见远方的天空一暗,有什么东西缓缓站起,将整个天幕都遮住了大半!
巨力一族的神明,大地之神的后裔,巨人泰坦!此刻,沉睡了许久的神明,没能得到自己的祭品,陷入了狂怒之中,他支身站起,伴着大地剧烈的震颤,在巨力族人惊恐的哭喊声中,泰坦愤怒的呼号响彻整片地域,他像山岳一样横亘在天地之间,让人望而生畏,。
感受到河岸对面的威胁,刚刚汲取到力量的树身发出了示威的鸣叫,那正在本族之中肆虐的泰坦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受到了挑衅的泰坦转移了注意,怒眼看向河对岸叫嚣的枯木,盛怒中的泰坦一步跨过阻隔的河道,大步走向枯林一族的所在。
眼看那如山岳一般高大的神明快步走来,林沐不由勃然变色,祭坛之下,所有枯林族人都慌乱起来,任凭大祭司如何呼喝都无法让慌乱中的族人冷静下来。
树神看着近在咫尺的敌人,尖啸的声音越来越凄厉,枯林一族的驻地上,出现一道道裂纹,原本深埋在地下的根须全部□□出来,遍布地下的根须将树神庞大的身体整个托起,无数条遒劲的根须纠缠起来,形成了两条结实的腿,树神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对手,无数条根须纠缠着扫向跨河而来的泰坦,想要捆缚住他的手脚。
可这种程度的攻击,并不能阻挡泰坦的脚步,相较于行动不便的树神,泰坦要灵活太多,就见他一把揪住缠绕过来的根须,猛力一挣,无数条根须被撕扯成了两半,殷红的血迹从树根断裂处流出,树神凄厉的尖啸声几乎要击穿人的耳膜。
随着那殷红的血液随着断裂的根须从树神身上淌尽,树神明显虚弱下来,在对抗中元气大伤的树神,将视线放到了自己的信徒身上,无数条根须毫不留情的扫向祭坛边的枯林族人,脆弱的普通族人成为了最先被攻击的目标,他们甚至都来不及逃走,就被根须缠住了手脚!